说到底也不熟识,虽是前世里便就知道他,今生又知他与蒋岑关系,只是放在眼下,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来。
片刻,秦青才问道:“屈南公子可会对弈?”
“会一些。”
闻言秦青又觉好笑,起身去端了棋子摆在了棋盘两侧:“公子定是过谦了,听蒋岑说,公子最是喜欢的便就是对弈了,连带着团子睡上几觉都不见起身,倒是我忘记了这一茬。”
“你与蒋岑——”话到一半,屈南栖却是摇摇头,“先前在他院中借住过一段日子,不想竟是叫他笑话了去。听说那团子是你救下的猫儿?”
“是。”秦青摆好了棋子,“公子喜欢哪个持方?”
屈南栖一眼看下,接了那手边的一钵:“倒是没什么喜不喜欢,小姐看来已有选择,在下持白便是。”
秦青一低头,才发现那黑棋早被她摆在自己手边,遂就一笑:“好。”
落子声清脆,二人无言,端是外头雨声不断。
“小姐!”不知过了多久,秦恪淋了一身回来,未及门口便就唤了一声,大口喘着气,芦苇自门口接了他顺气,“小姐不好了!”
秦青下意识就站了起来,见得管家进来道:“老爷今晚怕是不会出来了,宫门全面戒严,不准进也不准出,连路障都摆了,老奴原要上前,被禁军拦了出来。”
“还有老奴回来的时候,城楼上都点了火光,顾城军全部守在了城门那边!”
“顾城军?禁军?”秦青上前一步,长袖却是带了一道,搁在棋盘便的茶盏便就碎在了地上。
屈南栖眼疾手快,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一道,那滚烫的茶水才未及人身,单是打湿了他灰色长衫。
“屈南公子……”
秦青方要动作,那人却是接道:“莫急,此事尚有余地。”
不知为何,似是撑了主心骨般,秦管家终是平复下来:“公子,公子可有见解?”
“何为余地?”秦青看住他,“今夜城中,可是注定有变?”
屈南栖回视,纵是此时,她眼中却是冷静,丝毫没有他以为的张皇,只这一瞬,他便就牵了唇角:“是,小姐不要出去,等着便是。”
“城外可是已经有人来犯?”顾不上许多,秦青直接问道,“谁引的人?东宫吗?”
这是始料未及的,屈南栖挪开目光,只对着秦管家道:“命府里人都起来,将府门堵上,莫叫任何人进来。”
“小姐?”
“按屈南公子说的做!”
“是!”
芦苇瞧见管家身影,焦急看向檐下人:“小姐……”
秦青想了一刻,安慰道:“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他在宫中,如今外头人不及宫中,反倒最是安全。”
屈南栖却是道:“既是要反,破城而入乃是最快的办法。令尊在宫中,此番又在陛下身边,倘若城破,便就是那剑指之的。”
“屈南公子在我府上,不觉得说这话,过分了么?”秦青抬眼,其中灼灼,已然少了方才气度,却是在这夜中格外亮眼。
站着的男子略微一滞,而后才退了一步:“在下只是分析而已,小姐不必在意。”
“有些事,不必说。”
女子的语气已经少了客气,屈南栖自是明白。他突然觉得,或许,今夜他当无须陪在她身侧,她亦能一人扛下。
说话间,外头突然火光大盛,间或夹着马匹嘶鸣,剑走踏水之声,一时间,府中人纷纷挤到了前厅处,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哭泣。
“莫要出声!”秦青突然厉喝,众人从未见过小姐这般,端是那面上都凌厉得可怕,院子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刀光剑影,和着雨水倾盆,那火光似是一阵风,遇佛杀佛,一路直冲西城。
街上有人尖叫,转瞬便就没了声响。秦青陡然回视,对上男人沉静的眼。
“你今日来,是寻父亲?”
屈南栖摇头:“不是。”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往宫中,一路往城西。”不知何时,雨水浸湿了她一点发丝,沾在鬓角,秦青,“他们要去抓你。”
“是。”
“我再问你一遍,你今日来,为了什么?”
屈南栖静默,半刻终道:“为了你。”
“……”
府门突然被狠狠撞上,院中人皆是一震,抱作一团。
秦青低身,捡起地上碎片,不等身侧人说话,便就突然抽手抵上:“屈南栖!”
轰的一声,外头人已经冲了进来,尖叫声乍起。
芦苇:“小姐!”
男人却是突然伸手将人扣住,那原本抵在脖间的碎瓷片便就换了个方向,秦青喉间一刺,竟是险些划破。
身后人将她按住,低头道:“莫要乱动,蒋岑在等你。”
“……”
第一零一章 冲刷
这变数来得太快, 方才还与小姐对弈,将小姐护在身后的人突然动了手,芦苇扑过去就要拉扯, 却是被秦青一眼瞪下。
与此同时, 有人亮剑而来,领先的人呵呵一笑:“钟灵谋士,不过如此, 你以为老子是谁?你便就割下去,谁怕谁去?”
秦青未动,屈南栖跟着笑了一声:“确实。不过, 想必你的主子定是也有告诉过你, 有的人万万动不得,不仅动不得, 还要好好护着带进宫中,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