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咬牙怒目,顾言风勾唇,丢开指尖。
长剑依着惯性向后,险些使她从凳子上栽倒下去。
江月旧勉强稳了稳身形,腕子一转,继而将剑刃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方才还冷静自恃的顾言风见状,眼里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类似于慌措,又类似于出离的愤怒。
“公主想做什么?”
“我要离开这儿,我要去见段桓!”
男人冷嘲,“属下若是不允,公主难不成要自刎?”
江月旧抿抿唇,举着长剑作势就要抹脖子。
只是剑刃尚未靠近那截雪色,就被顾言风抢先一步赤手握住。
皮肉被锋利的剑刃划开,几乎是瞬间见血。
“你放昭和走吧。”
江月旧既于心不忍,又不愿轻易妥协,只好软下声哀求道,“昭和已经嫁给相公哥哥了,昭和要跟他在一起……”
话未说完,男人已握着长剑,猛地甩到了一边,剑身砸在门槛上,“哐当”一声,尤为刺耳。
少女抬眼望去,这才发现,顾言风眸中的暗红远比掌心的血色要来的更加浓烈深重。
男人似竭力压抑着怒火,单手揽住她的腰肢,将人头朝下扛在肩头。
江月旧受惊般捶打着他结实的脊背,却有如猫抓,于顾言风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男人扛着她快步流星向外走去,径直闯进了偏院的祠堂里。
没等少女反应过来,她已被扔在了牌位前的蒲团上。
江月旧吞了吞嗓子,忍下方才颠簸后的反胃,却瞧见顾言风已经带上了门,离开了祠堂。
这是,要把她关禁闭?
少女跌跌撞撞爬起来,用力推了推门,发现门上落了锁。
江月旧兀自在屋内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寻到个逃跑的法子,就见男人从外边摔了锁,一脚踹开了门。
逆着光,顾言风眉眼中交杂着难辨的神色。
男人抬手一抛,臂弯里搭着的红嫁衣便兜头盖在了江月旧的脑袋上。
而他旋身一展,自己肩上也披了艳红绣着繁复蟒纹和成片祥云的婚服。
“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捏着嫁衣,上边金灿灿的凤凰昂首,振翅欲飞。
男人不由分说反剪着她的双手,强行逼她穿上嫁衣,“自然是要与公主成亲的意思。”
现在?成亲?
这个疯子!
江月旧扭动着身体,高声嚷道,“放开我!昭和才不要跟你成亲!”
男人并不理睬她的叫喊,一手禁锢住少女的腕子,另一手在那窄肩上稍稍一按,江月旧便被迫跪在了蒲团上。
顾言风也在一旁随之跪下。
“一拜,拜天地。”
二人对着屋外,齐齐叩了个头。
“二拜,拜高堂。”
男人拧着江月旧纤细的胳膊,微调转方向,使其面朝祠堂里的一列牌位,然后手掌上移,按着少女的脖颈,又是一叩首。
“三拜,夫妻对拜。”
顾言风话音未落,手掌就被少女死死咬住。
江月旧咬的用力,连同自己眼角都沁出了泪花来。
她绝不能同他拜这个堂。
待到少女松了口,男人手背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牙印子,可他连眉都没皱一下,倏地继续抓住那截细脖颈,硬生生摁了下去。
顾言风与之一同垂首。
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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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旧落下一大滴泪,砸在曳地的红裙面上,晕开一圈水色。
男人蛮横地扳起她的脸,重重擦去两行碍眼的泪痕,自嘲道,“公主就这么不愿与属下成亲?”
“昭和只有一个相公哥哥。”
江月旧狠下心,仰面看着他,一字一句答。
“他段桓就这般好,叫你如此死心塌地?”
顾言风终于忍无可忍,捏在她下颚的手掌也微微收紧。
“相公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皇兄说过,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少女吸着鼻子,眼眶红了一大片,却偏生将脖颈挺得笔直,半分不肯服软。
顾言风将前额同她相抵,低低喘着粗气,“他何时救过你?”
江月旧欲往后退,奈何被男人桎梏,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荷花池岸、寺庙火海、钟楼塔顶……”
少女话没说完,便被一股大力拉扯着跌向前,径直落在顾言风的怀里。
男人一双大掌仍捏着她的下巴尖,略微垂首,俯身去堵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唇齿交缠,江月旧缩着脖子想逃,可无论再怎么左躲右闪,都无济于事。
顾言风似极有耐心,吻她唇瓣,撬她贝齿,攻城略地般又凶又狠。
待到那一方丁香小舌被缠得发麻,男人才气喘吁吁放过了她。
少女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本发白的脸颊此刻仿佛抹了胭脂,红的像三月里的桃花,艳艳灼灼,勾人魂魄。
顾言风眸色更深,转而含她耳垂,厮磨片刻后,才哑着嗓子道,“公主记不得是谁救过您,属下便一一替您回忆。”
江月旧梗住,立刻明白了这个吻是在叫她忆及水里渡气的恩情。
男人见她恍惚,又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后背处抚去。
指尖伸到里衣内,触到纵横的伤疤,少女脸上僵硬的表情就更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