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没忍住,把脸轻轻地埋了进去。
跟吸猫吸狗的感觉不一样,兔爪上的毛要更加绵密些。脸靠上去,就像是陷入了温热柔软的海洋里。她轻轻戳了戳江与臣掌心的肉垫,没忍住开口:
“别的地方要我梳梳吗?”
“不用。”
“其实我就是好奇,你兔子形态是什么样子啊?”
江与臣的声音从头上闷闷地传来:“银灰色的一只。没什么好看的。”
这几天正在换毛。出于私心,并不希望岑念看到自己毛发凌乱的样子。
不过岑念却像是被他的话挑起了兴趣。她往前凑了一步,把椅子拉得更紧了,目光灼灼地望着江与臣的冷淡的侧脸和纤长的睫毛:
“但我真的特别想看。”
“……”
“到现在了,以我们铜墙铁壁一样的情谊,难道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
“求你了,我马上就要生日了,到时候跑通告肯定又过得特别凑合。我没有别的心愿,就想提前看看你小兔子的样子不行吗?”
这次江与臣把头偏了偏,不过声音还是很僵:“……你生日是哪天?”
“就在下周日!”岑念马上打蛇随棍上。她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里顿时冒出了星星点的泪花,仿佛一株含露的海棠:“老天在上,我用人格担保。只要现在让我看一眼,我就此生无憾了!”
“不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江与臣终于彻底把脸转了过来。
他原本姿态懒散地靠在躺椅上,这下却紧绷着坐直了身子。看到岑念眼角的泪花后,手指无措地在空中顿了一下。
想要触碰,但他还是慢慢地把手缩了回去。
“你得跟我一起活到长命百岁才行。”他声音很低,像在欲盖弥彰地补充,“毕竟,你是我唯一的,绝无仅有的……朋友。”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弭在空气里时,江与臣长身鹤立的躯体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一轮圆月从浮絮样的层云中挣脱出来,清冷如水般的月光静静地挥洒在这座江边的城市上。月光耀亮如潮的人流,越过如织的灯火,无声地照进了十七楼酒店的这个房间里。
喧嚣的晚风将车辆渺远的鸣笛声送入房间,像是一曲意识流的背景音。
岑念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从摊在躺椅上的一摊衣服里,突然鼓鼓囊囊地探出了一只长长的耳朵。紧接着,一只银灰色的小兔子从里面钻了出来,静静地看向岑念的方向。
它大概只有小半个鹅毛枕大小。毛茸茸的一小团沐着月色,那层银色的皮毛上隐隐闪动着流光,透出一股圣洁的味道。乳白色的胸前毛像小小的围巾,蓬蓬地在脖颈处绕了一圈,看起来分外乖巧又高冷。
“只能给你看十秒。”
眉清目秀的小兔子突然开口。
它在躺椅上卧下,四只爪子都收了回去,只留下小巧的脑袋和一只汤圆似的尾巴。毛茸茸的一团在微风中不安地颤动着,狭长的酒红色眼睛望向时钟,神情晦暗不明。
岑念:!
她努力抑制住嘴角向上的冲动,轻声开口:“我刚才用人格担保过,看一眼就满足了。”
江与臣,或者说小兔子警觉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它往后动了动,警觉地竖起了一小只耳朵:“然后呢?”
“但老天爷在上。”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我决定今晚不做人了。”
第46章
当一只柔软蓬松的兔子团乖乖地站在你面前, 爪子微微抬起,露出毛茸茸的小胸脯和一看就很绵软的肚皮,眼睛湿漉漉地仿佛含着水汽……真的有人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定力吗?
反正岑念是忍不了的。
所以她咽了下口水, 像只小狼崽子一样扑了上去。
这番举动显然超出了兔团子的预料之外。它在原地愣了半秒, 随后从躺椅上跳下来就要往椅子底下钻;然而岑念的速度远比它预料得要快:兔爪子刚落到地板上的一刹那,兴奋的少女已经眼睛放光地扑了上来, 把它重重地抱在了怀里。
很难描述把脸埋进胸前绒兔毛那一刻的感受。
细软干净的绒毛像是最轻柔的棉花海, 隐约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跟皮肤接触的一刹,那就仿佛将脸浸在了绵软的热水里。幼嫩的兔毛从各个方向涌来,温柔地摩挲着岑念的脸。
她难以自持地用力吸了两下, 发出一声像是猫闻完猫薄荷之后满足的叹息。
“怎么会这么舒服……”
就像是把脸埋进了被日光晒得正好的云里。
隔着一层薄薄的皮毛, 岑念能听到紧邻的胸膛下,小兔子快到几近不规律的心跳。她恋恋不舍地在它肚皮上蹭了蹭,小兔子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手脚并用地开始扒拉她的脸。
“从我身上下去!”
从银灰色的兔子嘴里发出了江与臣的声音。它用耳朵用力推拒着岑念的脸, 仿佛隐隐压抑着什么情绪,“说过了只看十秒的!”
“嗯嗯嗯,好好好。”岑念不走心地答应了一句,伸手去挠它的下巴。
她撸毛茸茸的功夫向来很好,家里的胖猫经常追着让她摸肚皮。从脑袋到下巴再到肚皮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江与臣已经肉眼可见地连尾巴尖都开始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