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摸了!”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低吼,“我没穿衣服!”
砰——
秋风顺着缝隙, 呼啦啦地从窗里灌进来。白色的纱帘高高飘起, 恰到好处地蒙在了岑念脸上。
像轻薄的一层丝巾,也像是待人掀开的头纱。
月下眉清目秀,任人欺凌的银灰色小兔子没了。取而代之映入眼帘的, 是一副宽阔清爽的胸膛。
肤色冷白如玉,胸肌紧实流畅,像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隐隐蓄藏着力量感。身体的主人正被她压在地板上。即使隔着一层纱帘,她也能察觉到那双深渊一样黑沉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目光缓缓挪到了她的手上。
她跟着望下去,结果看到了自己还按在江与臣身上的手。
分明的腹肌正在掌心下微微起伏,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热气,她指缝里甚至还残留着一小缕兔毛。
岑念:!
她慌不择路地把手撤了回来,隔着纱帘连连倒退了几步:“其实这事我可以解释……我看到猫猫狗狗,当然还有兔子这类小动物上手时不会有性别意识……不,不是有意要染指你的身体的!”
江与臣顶着爆红的耳朵飞快地背过身去,恼羞成怒地扯过一床被子,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喊:“那你倒是先把眼闭上啊!”
岑念:……
她在后知后觉中绝望地闭起了双眼。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这种社会性死亡的现场不宜久留,否则对心灵受伤的双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岑念伸长胳膊,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像忘带触棍的盲人一样闭着眼睛摸索四周,磕磕碰碰地向门口走去。
没走出几步路远,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脚步声。
是怕我摔倒,所以强忍着羞耻来带路吗?
江与臣真是个好人,这事是不是就过去了?眼也可以睁开了?
岑念几乎流出了热泪。
她心怀感激地抬头,刚要睁眼道谢,一只硕大的耳朵就呼地过来蒙住了她上半张脸。
“没让你睁眼!”
江与臣少年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夹杂着温热的吐息。随后手指插|进岑念的指缝,小心地从她手上勾下——几缕兔子毛来。
岑念:……
她僵硬地感受着那双微微发烫的手在捋完毛后,直接把她胳膊反剪到了背后,像警察把变|态送上警车一样带她绕过了房间里的其他障碍物,直接把她送到了房门口。
“……这事没完。”
他咬牙切齿地在少女耳边交代了一句,迅速把房门合拢。
套房里的窗户没关。纱帘还在不知疲倦地飘舞着,看得人心烦意乱。江与臣大踏步地走回躺椅上把书甩到一边,被子在身上裹得死紧。
什么勾引不勾引借鉴不借鉴的,不用这一套了!岑念不同意也得同意!
江与臣掀开某人打包回来的麻辣藕片,一边吃一边恼怒地想。
被人看完了也摸完了,眼下他已经彻底不纯洁了。
今天这事,他必须得要个说法。
*
另一边。
岑念涨着番茄一样红透的脸回到房间里,把头往被子底下用力一埋,发出了懊丧的呐喊。
不是错觉。她实打实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渣女。
那天晚上,她义正言辞地要维系友谊纯洁的话还在耳畔。现在虽然不是出自本心,但的确是上手把江与臣从里到外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完了。这事要是不善后,以后恐怕很难抬起头来。
岑念把头蒙在被子里想。
那难道要让他再摸回来吗?只有傻子才会选择这种逻辑吧!
长夜漫漫。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可死活就是想不出什么解决方案。每每困意上来时眼睛一闭,脑子里就又浮现出江与臣愠怒又勾人的脸,震得她一个激灵,马上彻底清醒过来。
于是一夜下来她硬是睡都没睡,在床上瞪眼看天花板看到天明。
第二天的行程跟前一天几乎如出一辙。赶航班,入住酒店,参加线下宣传活动。这一场的地点安排在宁市最大的商厦里,活动的规模也上了一个台阶,主办方甚至特意在会场中搭建了一片舞台。除了介绍产品一系列活动之外,还邀请Voker现场唱了一曲。
粉丝的尖叫声仿佛能冲破房顶。处处人头涌动,四层五层的栏杆上面也密密麻麻的围堵了不少观众。尖叫,气球,手幅和海报像是铺天盖地的潮水,从目之所及之处滚滚而来。
“哈啊……”
岑念在台下叹了口气,没有抬头。
一想起江与臣昨夜的眼神,她无心欣赏舞台,只觉得心事重重。
自然也就没看到台上某个人投来的,像良家女看负心汉一样的眼神。
这个秋季有些莫名其妙。时而漫长得像是永不结束,时而又短暂的像是易逝于掌心的流水。而那晚之后工作骤然忙碌,行程变得更加马不停蹄,岑念居然没再找到跟江与臣单独相处的机会。
只是时不时目光相撞时,江与臣狭长冷冽的眸子会格外不依不饶地看着她。对视到最后往往是她先招架不住,颇有点狼狈地把头转向一边。
结束了七个城市的线下活动后,再次踏入岚市的机场时,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了。
飞机落地时发出巨大的轰鸣。空乘人员用甜美的语音向各位旅客告别,提醒乘客带好随身行李。岑念在座位上困倦地划开手机,随即叮叮咚咚跳收到好几条房租到账的手机。她才恍惚觉得,原来已经11月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