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练剑的女子也停下了动作,收起手中竹剑,在这林间站稳身形,这才得以瞧见她的真实相貌。只见她面容清秀,瞧着似乎还是个尚未长开的小姑娘。
“小肆,今天便练到这儿吧。”祁玖轻盈一跃便是落了地,“我还得去田间看看,眼见着就快秋收了,只怕是有不少鸟雀要来啄食。”说着,她便是同小狼一同下了山。
沈肆便是手持竹剑站在原地,直至祁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敢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这习武练剑可不是什么简单事,要不是祁玖一直在边上坐着,她早就想倒在地上好生歇息一番了!
祁玖教于她的,她都牢记在心。奈何这练剑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练成的本事,即便每日都练得汗如雨下,也只得着告诫自己绝不能半途而废,定要好好练武......
她又在这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直到恢复了些力气,她才收拾了满地残局,下了山。
“小肆姐姐!救命呀!快救我!”
路过村口时,沈肆远远就瞧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朝她跑来,还一边大声嚷嚷着。她便顺手将小孩抱了起来,还问发生了何事。
“呀!你是神使家的孩子......小肆吧?“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急匆匆跑过来,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道:”真是对不住了,我家孩子就是淘气!”
“呜呜呜,坏爹爹!”那小孩便是从沈肆怀中跳下,又想跑,却被自家爹爹一把揪起后领。
“还敢不敢跑了!”他似是气极了,那只大手扬得老高,“在家里捣乱,在外面又乱跑!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火炉也敢乱玩,我可告诉你‘白天玩火,晚上尿床’!”
“尿床?”那小孩一听玩火会尿床,就傻了。她瞪大了双眼,扎起的两只羊尾辫都好似要翘到天上去了!
沈肆也是被那小孩的表情逗乐了。来到这村子里这么久,沈肆倒也是对这一片的小孩子较为熟悉了。眼前这个小孩她平日也经常见,和囡囡是发小,一天到晚混在一起,就属姐俩好。几个小孩都是从小就野惯了的,整天往自家院子里跑,还能不眼熟么。
如今这小孩惹了祸,正被自家爹爹教训呢。
毕竟是亲生的,哪儿敢真舍得下手狠打呢。就见她爹爹揪了揪自家女儿的耳朵,又呵斥了几句,这才放下她单手叉了腰叹气道:“唉......我家这姑娘就是不懂事,还不知羞。如今让你给瞧见了,还当真丢尽了脸!”
那小孩也是个脸皮厚的,闻言还不服气似的,躲到了沈肆身后朝着自家爹爹扮鬼脸。
正巧几个孩子也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纷纷跑过来“看戏”。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像几只小麻雀似的说个不休。尤其是囡囡,捂着嘴偷笑,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可不要太明显了吧!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吃饭去!”
沈肆便是朝着他们笑笑,向他们告了别。可才走了一个拐角,沈肆就瞧见一个身材瘦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坐在墙角。
就见那个男孩子目中无神,无力地倒坐在地上,倚在墙角。仔细一看,便能发觉他的脚腕高高肿起,身边还散落了一篮子衣物。面庞上沾满了灰土尘埃,有些脏乱,瞧起来倒有几分楚楚可怜。
方才还和沈肆道过别的孩子们也是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跟着围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孩子?”沈肆蹲下身子,问道。
可那个男孩并未回她的话,只是将自己的身子又朝着墙角瑟缩了几分。
见此,囡囡疑惑地偏了偏头,发问道:“这个哥哥是不是和哑女姐姐一样,不会说话呀?”
可那孩子却只是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眼中阴霾一片,吓得囡囡直接躲到了沈伍身后。
“啊!我知道他!我爹爹好像提起过......他好像......叫张顺。”其中一个小孩连忙抢着答话。
张顺是村里最不合群的孩子,从来都不跟他们一起玩。好像不会说话似的,比那总是突然出现在墙角的哑女都要沉默寡言。
沈肆便是好心地将他从地上扶起,道:“这样吧,我送你回家去。”
这般怯生生的模样,她见了只想起了自家弟弟,以前也是这般不愿同别人。这般孤僻,也只怕他也曾是受过什么“伤”。
那男孩低着头,轻咬着下唇,似是心下万分纠结。但如今他崴了脚,还有那个衣篮......想要回家只能求助于他人。沉默许久,他终是朝着沈肆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沈肆便是将他背于身后,还顺手接过了其他孩子们帮忙捡起的衣篮。男孩不仅看起来瘦弱,真正背起来,却是轻得跟没骨头似的。看起来比自家弟弟要年纪大些,可光估摸着这体重却是令人生忧。
即将到他家门口时,沈肆忽然唤了他一声:“顺儿?”
背后的男孩也像是吓了一跳,那双眼眸像是初生的小鹿一般,有些怯生生。见她侧脸看着自己,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躲在了她肩后,不敢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