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回去好好休息,你的脚就好了。”沈肆说着,缓缓蹲了身子,好让他能稳稳当当落了地。
他单跷着一只脚,手中提着笨重的衣篮,却不曾她回话。
“顺儿!”沈肆又是唤了一声,却没继续说些什么。
只见张顺推开大门的手一顿,稍稍侧了侧脸,又是很快便回了头。终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便推开大门进去了。
他的背影瞧起来很是瘦小,才刚进门,那大门便是紧紧合上了,也不知他进屋后里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沈肆在外头又待了一会儿,只好回去了。即便是在回家的路上,她依旧沉默着,若有所思。
这时,她正巧碰上了自那山上小路走下来的一个熟悉身影。
沈肆记得他,是那日救了自家陆哥哥的那名男子。在神医家休息了好些时日,身子也算是恢复了。还得知了他的名字,唤作穆白。
如今也算是黄昏时分了,他独自一人下山也不知是有何急事。于是她便是浅笑着迎了上去,她走近他的身旁,还好心地问了声是否是下山来寻祁姐姐的。
可他却是见着了沈肆,便愣在了原地,仿佛挪不动脚了。
“像......太像了......”只见他颤抖着手,稍稍蹲下了身子伸手抚上沈肆的脸庞,“小姑娘,你爹可是姓......穆?“
沈肆也是未曾想到他竟会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下意识就要后退一步。可他的手颤抖个不停,反倒是令她心下疑惑,一时忘了闪躲。
“没错,我家爹爹名唤,穆清。”
“那.....这玉石可是你送给陆花间的?”说着,他便自怀中取出了那日陆花间掉落在地的小玉石。
沈肆见他那副模样,心下也是了然。于是点了点头道:“这是爹爹给我的玉佩,但被家中的嫡姐姐打碎后扔不见了。待我再去寻时,只找到了这一小块......”
“是了,绝不会认错!那你爹爹他......”身处何处?他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却在见到沈肆那忽然黯淡下去的眸光时住了嘴。
他忽然都明白了。为何陆花间会认得姐弟俩,带他们来到这里,却唯独不曾见过自家兄长的身影......那只有一种可能。
于是穆白便不再开口,只是将原本系在自己脖颈的玉佩也取了下来,替沈肆系在了脖颈。
“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枚玉佩。“他说着便是牵起了沈肆的手,”走吧,我们去寻祁姐姐和陆哥哥,我还有些事要同他们说。“
“好!”
第40章 善心
“啊呀呀, 诸位官大人,这些粮食......能不能不收呀?“
“这天底下的大事,莫非还是由你一个乡下村里的婆子说了算?哼, 说不收就不收,你当自己是这皇亲哪, 还是国戚呀?”
“可......”
祁玖才从田地间回来,手中还拎着一柄镰刀,就听见村口似是有些吵嚷。她瞧着那几个正在争辩的熟悉身影,额角算不上隐隐作痛, 却是自发地突突直跳, 跳得可起劲。
“哎呀!祁玖你回来啦!正好,快来给你张婆子评评理!”
祁玖也不知道最近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一茬接一茬的, 怎得就不能过个安稳日子!待她走近了一瞧, 这方才喊住她的, 可不就是村里有名的张婆子。
那张婆子是出了名的嘴快。虽说生得是一副尖酸刻薄模样, 平日里倒也不做什么亏心事。这要说她总是在背后乱嚼舌根, 也就翻来覆去地讲邻村里的那些破事。
她在这小村子里住了也有几十年了, 也能算作是个明眼人。除去她偶尔发个疯似的逮住个人咄咄不休,平日里就只说些闲话, 倒也不得罪人。
因着张婆子那大喇叭似的嗓门, 村里人都知道她有个大女儿是在县城里,在一大户人家中做活的。听她说的意思,那女儿似是跟着县城里的大人混得不错,如今她又在这这村口撒泼, 也不知是又在发什么疯。
方才那张婆子可是叉腰叫得正响, 却见祁玖来了,又连忙挂上了笑脸。她忙上前几步从祁玖手中接过了那柄镰刀, 抓着她的手就往村口围着的那群人走去。
“祁玖,你来得正好。来来来,你快来同这些官大人们说说,今年这要上缴的粮食也忒多了些!若是交了这些粮食,咱村里那些路都总不动的老两口吃什么?只怕是这冬天都熬不过去!”
听这张婆子说的话,好像是那县城里的官兵们来征税收了。
祁玖就这般被任由张婆子紧紧抓了手,往那些官兵面前走去。
张婆子那有些干瘦的指尖,拽着她的动作也算不上多用力,却依旧能感受出婆子此刻的不忿,情绪更是有些激动。那双有些破烂的布鞋上还沾了田地间的泥点,张婆子腿脚也是不利索,如今激动起来的模样,倒有些过于滑稽了。
那些官兵祁玖也是认得的。正是因着陆花间被绑一事,县城里的官兵们前些日子才在邻村查清了一大批强抢良男,拐卖孩童的案子。如今见是祁玖来了,她们倒也没特意摆什么臭脸色,只是将来意同祁玖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