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轻轻闭上眼,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刻,她知道,她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不论将来如何,她都不悔。
不远处的马车上,苏月见放下车帘,笑着道,“回府吧,想必很快就有贵客上门。”
花楹高兴的点了点头,“嗯。”
果然,苏月见回到府中不久,便有下人禀报有一位朱公子求见。
但她没想到,朱玉城手脚太快,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还找了媒婆,备了生辰贴,大有当场就要定下的意思,像是生怕白蔹反悔一般。
既是两厢情愿,苏月见自然是点头应下,但也明里暗里敲打了一番,她不要求排场有多大,但该有的礼数必不能少,不能叫白蔹受了委屈。
朱玉城当即表示成婚后会留在京城。
如此,苏月见便愈发满意了。
朱家家大业大,她很担心白蔹过去会被看轻,若是留在京城,有她撑腰,必没人敢轻视。
虽说有长幼之序,但因离花楹的婚期只有半月,若在这之前,未免太过仓促,便将白蔹的婚期定在后头。
如此一来,景府的喜事便是接二连三。
虽说是县主身边的丫鬟出嫁,不至于大办,但府里还是热热闹闹了许久。
菘蓝在离景府不远的巷子置办了一处院落,设为婚房。
大婚这日,苏月见亲自送新娘子上了花轿,又到新房主持了婚礼,惹来府中许多下人艳羡不已。
之后不久,便是白蔹出嫁。
朱家家底丰厚,且在京城有不少生意往来,婚礼自然要浩大许多。
且朱家家主与夫人都进了京,也不需苏月见操心,她只管给白蔹准备好嫁妆,风风光光的送她上花轿。
朱家送的聘礼她一分未留,原封不动的加在嫁妆里送了回去。
是以,大婚当日,光箱笼都排了一条街,看的人忍不住咋舌,暗道做丫鬟也要会投胎才行。
当然,白蔹出嫁前,苏月见便认了她做妹妹,毕竟朱家并非小门小户,虽然朱家人不在意出身,但嫁过去了总得有底气才是。
县主的义妹,足够与朱府匹配。
等两场喜事办完,已经是初冬了。
很快就迎来了第一场小雪。
秦艽的腿已恢复了七八成,现在已是行走自如,但因眼疾未好,仍需有人随行在侧。
大多时候,陪在他身边的,都是杜若。
“今日下雪了,可要出去走走?”
杜若接过秦艽刚饮完的药碗问道。
秦艽点了点头,“好。”
他虽看不见,但陪着她看,也是极好的。
杜若拿了件披风给秦艽披上,才搀着他走到长廊下。
如鹅毛般的雪漫天飞舞,入目皆是一片白净,杜若向来清冷的脸上也难得染了笑意。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雪。”
她很小便跟在了师父身边,蝉衣谷可以说是四季如春,自然不会有雪天。
秦艽沉默须臾,遗憾道,“可惜我不能陪你一道看。”
杜若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对她来说,能找到他,且互生情意,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是在白蔹大婚后,才知道她要找的人一直都在眼前。
她托景大人查了多年前南行的锦衣卫,如今活着的只有景大人与秦艽,当时,景大人知道她找人的缘由后,神色复杂的看向秦艽。
接着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颇为惊讶意外的话,“若我没记错,秦艽当年从那间木屋里抱出了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小姑娘。”
最震惊的自然是杜若与秦艽。
杜若记得很清楚,那天,她确实是穿的淡紫色的衣裙。
秦艽却有些茫然,到底是时隔多年,且又是无意之中救下的人,他早早就忘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着景白安那般骇人的过目不往的本事。
那时候,二人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这个真相又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羁绊与情意。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杜姑娘。”
秦艽略微发颤的声音唤回了杜若的思绪。
她转过头,便看见秦艽脸上的惊喜交加,她当即便明白了什么,试探道,“你看见了?”
“白色。”秦艽定定的瞧着外头的漫天大雪,喃喃道,“我看见了一片白,虽然还有些模糊。”
杜若闻言忙拉起他的手腕,将手指搭在他的腕间。
须臾后,她释然一笑,“这个药方起作用了。”
秦艽咧嘴一笑,转头看向杜若的方向,依靠模糊的景象抓到了杜若的手,欢喜道,“如此说来,定能在大婚前复明。”
到那时,他就能看见她了。
她一定是个非常温柔和善的姑娘。
杜若看向他紧紧拽住她的手,浅浅一笑,“嗯。”
顿了顿,她又道,“若我面容可怖,你可会后悔。”
秦艽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的道,“我相信面由心生,杜姑娘这般良善的姑娘定是好看的,不论外表如何,在我心里,杜姑娘都是最美的姑娘,能娶到杜姑娘是我三生有幸,何来后悔之说。”
杜若不置可否。
她向来不善言辞,有此一问,只是由心而起。
不过,她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这场初雪并未下太久,次日便停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