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的回答是：强敌在前，逃跑并不可耻。在术师的世界里，不是像热血漫的主角一样在千钧一发就能爆发出无穷潜力战胜对手的。
还是那句话，咒术师这一行，看的是天赋，做术师，最重要的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晰的认知。
一腔孤勇地迎难而上，看似悲壮实则愚昧，不要觉得自己的死很有价值，对术师而言，活着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
她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来电时间，希望那两个学弟都是聪明人。
七海建人的电话是两个小时后打通的，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沉重，月城澜听完后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你也暂时休息一下吧。”
灰原雄是被人抬回来的，夏油杰收到月城澜发的消息连忙奔向医务室，看到白布下不断渗出的血迹，“怎么会这样……”
坐在旁边低垂着头的七海建人默不作声，他们只是被列入一级备选名单的准一级，还不到能在没人带领的情况下接取一级任务的阶段，但是他们这次接的二级任务，却因为调查收集到的情报不全，将本该被划分为一级的任务错判成了二级。
五条悟是踏着暮色回来的，他在门口看到了静静坐在那里的少女，耳朵一竖，一门之隔的房间里有人声，澜一个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眉心被人轻轻一弹，月城澜眨了眨眼回过神，“嗯？”
“嗯什么嗯呐。”大掌揉了揉她僵硬的脸庞，“怎么不进去？”
“我刚回来。”她顿了一下，然后抬眼认真地看着他，“辛苦了。”
神子勾唇笑了笑，把人揽了起来，“说辛苦要有点实质性的表现嘛。”
他伸手打开了医务室的门，里面的人声一顿，紧接着所有能站的人都站了起来。有人往前走了几步，朝门口站着的高大少年一鞠躬，“今天真的十分感谢，五条前辈！”
“嗯哼？”五条悟伸手把被门挡住的小猫捞到自己身前，笑眯眯地说，“要谢就谢澜噢，不是澜专程联络的话不知道要兜兜转转多久呢。”
“是，非常感谢，月城前辈！”金发的少年又是一个九十度大鞠躬。
“不用谢不用谢。”五条悟把脑袋伸过少女的肩膀，替她回答道，“而且，我去得也不算及时，很遗憾。”
“现在的情况已经算好了。”家入硝子咬着一根塑料棒，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范围有限，多的我也做不了了。”
躺在床上的灰原雄一条腿被包得结结实实的，最底下是十分平整的圆截面，他在和咒灵的战斗中丧失了一条腿，间接导致了他们在后续等待支援的过程中格外艰辛。
好在万幸，他们活着等到了。
但遗憾的是，灰原雄那条断掉的腿当场就被咒灵吃了下去，以后他还想行走的话需要借助义肢，这对一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而言打击是非常大的。
灰原雄本人目前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地乐观，他笑呵呵地说：“今天能活着回来多亏了五条学长和月城学姐，我会一直铭记两位前辈的大恩的！”
他的以后，众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
第70章 做事情一定要有意义吗？
天色很晚了，灰原雄留在医务室由校医照顾，其他人都被赶回了宿舍，夏油杰回房间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一开门，戴着墨镜的白发少年靠在墙边拎起手里的两瓶可乐晃了晃，“哟。”
夏油杰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让他进来之后问道：“不先去找月城吗？你们应该也很久没见了。”
“澜不需要人陪啦。”五条悟撇了撇嘴，熟稔地走到房间中央的矮桌边坐下，“比起有我在旁边待着，她其实更习惯一个人独处。”
夏油杰关上门后走到矮桌的另一边，“你们以后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你得让她更习惯和你在一起才行。”
五条悟抓了抓头发，“嘛，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们这一行，将来注定很多时候是一个人的。”
出身在一个普通的咒术师家庭，月城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月城澜一年到头就没法和妈妈完整地待几天，可以说她从生下来之后没多久，就已经在适应术师的生活了。
“其实澜这样我还很放心的，要是她突然说很想我需要我之类的……”啪的一声，五条悟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我反而会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
月城澜做过的最出格的事，就是那次半夜给他打电话。
“看来这是你们特有的相处方式。”夏油杰也打开了可乐。
“对哒，她很强的，几乎没有事情能难倒她，不需要我担心。”五条悟摸摸鼻子，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所以我也习惯了。”
习惯对身边的人放心，包括你。
言下之意颇深，少年的房间也随着这深意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碳酸饮料里细微的气泡声，心里的念头也随着那些气泡一个一个地冒了出来。
半晌，五条悟忽然很用力地哎了一声，转过头睁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瞪他，“还在为天内的事情内疚？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神子不会安慰人，也不懂婉转，埋在心底的刺被直白地剥去层层包裹，将尖锐的一面再次摆在两人面前。
“不是。”夏油杰垂下眼睫，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否认五条悟肯定不会信，所以片刻之后他又补充道，“只是觉得为了这样愚昧的一群人赌上性命没有意义。”
“意义？又是意义？”五条悟皱紧了眉，“意义什么的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了。
夏油杰哑然失笑，“很重要的，悟。”
凌晨三点，睡梦中的月城澜感觉有人站在自己床边，被窝里的手刚握住放在枕头下面的无拘，那个人影就轻车熟路地掀开她的被子躺下来。
床垫一沉，月城澜松开了刀柄，背后那人四肢并用地把她揣进怀里，她困倦地闭着眼，身体惫懒地随他摆弄，不知道大少爷抽的哪门子疯。
五条悟回房间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即便今天辗转两地最后还急匆匆地赶回高专，他还是睡不着，最后索性摸进了小猫的房间，郁闷地凑在她耳边问：“做事情一定要有意义吗？”
月城澜闭着眼拨了拨床头柜上摆着的电风扇，让它对准自己身后的大火炉猛吹，“有。”
风扇呼呼的声音吹得字眼模糊，大猫又把耳朵凑过去，“什么？”
“有、病。”
五条悟：……哼。
第二天一早，月城澜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五条悟睡醒之后发现怀里抱着那只傻乎乎的猫猫虫，顿时嫌弃地把它一丢，过了一会又下床把它捡了回来，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让它顺溜地躺好。
夜蛾正道准点上班，推开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工位被人霸占了，一双大长腿翘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大长腿的主人哈欠连天地占据着真皮座椅，外翻的手臂绕过扶手垂在了地上。
他的脸一黑，“你来干嘛？”
这祖宗，一出现准没好事。
“老——师——啊不，校长老师，上任之后怎么没有一点学生福利的啦？”五条悟在座椅上扑腾两下，好像一条被丢在岸上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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