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向他与德妃都讨要过怀表,康熙不由得笑骂了一句:“他七八岁的年纪,真正人憎狗嫌,你别搭理他就是。”
“我比十四大,又是同胞手足,如何能与他计较。”
胤禛苦笑了声,“汗阿玛,我先前就是赶着回府,送十四回宫。十四拉着十三到府上来,踢伤了谷冬。”
康熙吃惊地道:“他竟跑到你府上来闹事了?”
“是,他不知如何得知了哈哈珠子之事,以为谷冬看不起他。谷冬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又何来看不起之说。”
胤禛叹息着,将十四要与谷冬比试骑射,一较高低之事细细道来。
“十四初学骑射,他要是有个闪失,汗阿玛心疼,额娘不知要如何伤心,我这个做哥哥的,未能尽到看顾之责,难辞其咎。府中所有人都拦着他,谷冬从未学过骑射,如何与他比试。十四性子倔强,生气之下,一脚将谷冬踢得飞了出去。我估计,谷冬伤到了肩膀骨。先前请了黄院使前去医治,只盼着他无事才好,要是以后肩膀落下了病根,唉!”
胤禛点到即止,康熙却恼怒不已。
谷雨跟着胤禛在做大事,自己的弟弟却被十四打伤。就算她不敢言,如何能不寒心。
以前谷雨在算学上有些小聪明,康熙并不太放在心上。毕竟他以为,算学若不能用在实处上,用来学着玩玩就好。
阿哥们不喜算学,康熙也只是说上几句,从未放在心上。
谷雨能堪当大任,做出如此奥妙的图,康熙待她的看法,自然就不同了。
“来人,去将十四给我叫来!”康熙厉声吩咐道。
梁九功赶紧去阿哥所领来十四,他知道自己闯了祸,到了暖阁,看到胤禛也在,大感不妙,战战兢兢跪下请安。
“混账东西,成日惹是生非。梁九功,拿板子来!”康熙也没叫起,大声道。
十四一听要挨打,跪着上前抱住了康熙的腿,“汗阿玛,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汗阿玛绕了我这一次吧,”
梁九功取了板子来,犹豫地站在那里。康熙一伸手,“拿来!”
梁九功只能将板子奉上,劝道:“皇上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
康熙将十四翻过来,一板子打了下去。十四蹬着腿,痛得嗷嗷干叫唤。
胤禛眼里冷意闪过,上前跟着跪下来,抱住了康熙的手:“汗阿玛,十四还小,正是调皮的年纪。如今他已知错,汗阿玛就饶了他吧。”
康熙哼了声,丢下板子,道:“今天有你四哥给你求情,我就暂且饶了你。你去跟谷冬赔罪,要是你敢阳奉阴违,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十四抽抽噎噎应了下来,胤禛起身告退,道:“汗阿玛,时辰不早了,我送十四回阿哥所,这就出宫去。”
“去吧去吧。”康熙见到他们兄友弟恭,心情颇为愉悦,拿起手边的图纸,爱不释手看了起来。
十四一边走,一边抹着泪。胤禛负手走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垂眸掩下了眼底的阴沉。
到了阿哥所,十四与胤禛道别,期期艾艾道:“四哥,我会来给谷冬赔罪,,,,,我挨打之事,你别对外声张。”
“既然知道丢脸,又何苦做出那嚣张跋扈之事?”胤禛按捺住厌烦,说道:“知道了,你快进去。”
十四这才转身走了进去,胤禛默然站立片刻,转身出宫,骑马直奔小院。
胤禛见谷雨的东屋窗棂一片黑暗,穿过月亮门去了谷冬住的院子。里面一片安静,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胤禛脚步不由自主变得沉重,深吸一口气,才抬脚朝屋内走去。
进了堂屋,听到暖阁中谷冬在说话:“姐姐,等我伤好了之后,每天不再与小白玩耍了,会将落下的功课补回来。学好之后,我去看大海,做大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谷雨轻声道:“去吧,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别再回来了。”
谷冬不解地问:“姐姐,你还在这里,为何要我别回来了?”
谷雨没有回答,深深惆怅叹息。
胤禛搭在门帘上的手,无力垂落,心无端刺痛起来。
第53章
胤禛缓缓转身, 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去。
她的那声叹息,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将他砸了个粉碎。
他没脸面对谷雨, 更没脸告诉她, 十四挨了康熙不痛不痒的一棍子,他在康熙面前演了一出兄友弟恭。
苏培盛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远不近缀在后面。见胤禛进了四宜堂书房,他要进屋掌灯,被胤禛哑着嗓子呵止了:“下去吧。”
苏培盛不敢吱声,忙退出屋, 在廊檐下守着。
今日恰逢十五,浑圆的月亮挂在天上,月辉倾洒在庭院,朦朦胧胧。
小苏拉走了进来, 苏培盛赶忙打着手势让他小心些。小苏拉慌忙放轻脚步,上前压低声音道:“苏爷爷,福晋院子的彭嬷嬷来了, 说是福晋在等着爷, 爷今晚可要过去?”
苏培盛不由得烦躁起来, 抬手想要打小苏拉, 又恐动静太大,惊动了胤禛。
“滚, 没见着爷心情不好, 你在找......”
“死”字还没出口, 屋内传来胤禛的声音:“是谁?”
苏培盛恨恨瞪了一眼小苏拉,赶忙进屋如实回禀:“爷,福晋院子的彭嬷嬷来了, 问爷可要去正院用饭。”
良久,苏培盛都没听到胤禛回答。他身子弓成虾米,连大气都不敢出。
胤禛对福晋的打算,心如明镜。
自打李格格有身孕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她都急迫不安,盼着要一个孩子。
以前胤禛也想要自己的嫡子,不知为何,如今的他,压根没心思想这些。
片刻后,胤禛终于起身朝外走去。苏培盛长舒了口气,亦步亦趋跟着前去伺候。
待见到胤禛朝福晋正院的方向走去,苏培盛眨巴着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胤禛已经许久未曾在后院留宿,今朝去福晋的院子用饭,倒也正常。
谁知,胤禛穿过夹道,身形一转,从后院的角门边出了府。
苏培盛眨巴着眼睛,啜了啜牙花子,暗暗抬手,虚虚给了自己一巴掌:“瞧你这脑子,爷对小院那边巴心巴肝,小冬受了伤,爷哪有心思念着男女那点子事!”
正院。
正厅的桌上,整齐地摆着碗盘杯盏。福晋呆坐在椅子里,一瞬不瞬盯着门帘。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福晋眼里立刻迸发出光芒,跟着站了起身。
门帘一闪,夏荷彭嬷嬷喜气洋洋走进了进来,两人屈膝请安,“福晋,爷朝正院方向来了。”
“快快快,快去准备热水。爷喜吃的鱼,可以蒸起来了。蒸鱼就吃个新鲜,要现蒸才可口。”
福晋一通指挥,夏荷彭嬷嬷分头去忙碌。她理了理衣襟的龙华,长长舒出口气。因着校场上发生的变故,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门帘又掀开了,福晋以为是胤禛,慌忙站了起身。彭嬷嬷神色难堪,结结巴巴道:“福晋,爷他......他......”
福晋脸上的光芒,一点点淡下去,失魂落魄跌坐回椅子中。
“福晋,爷肯定是忙得脱不开身,小院那边......今朝出了事,爷一时顾不上......”
彭嬷嬷吃力地劝着,福晋是她一手带大,如何能不心疼,声音开始哽咽:“福晋,奴婢伺候你用饭。福晋只比小院那位大几个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福晋眼睛干涩,她摇摇头,喃喃道:“嬷嬷,你不懂。你不懂。”
彭嬷嬷道:“奴婢看多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样红。当时爷对西边院子的那位,也是捧着宠着。如今呢,哪怕有了身孕,爷多久未曾去过了。”
她还要再说,福晋手撑着额头,道:“嬷嬷你下去吧。”
彭嬷嬷不懂,白天她并非拦不住十四,而且......
胤禛的脾性不算好,其实他与德妃一样,性子冷清。
她深深颤栗了下,若惹了他的厌恶,她是康熙赐婚,他定不会拿她如何,她依旧会是福晋。
成亲之后,她懂得了一个道理,情分情分,先有情再有其他。夫妻之间的情分,福晋的身份毫无裨益。
明白归明白,福晋却克制不住。那些嫉妒,不甘,憋屈,从骨缝中蔓延出来,日夜的折磨,让她几乎快要疯掉。
福晋枯坐了一会,起身朝外走去。彭嬷嬷跟了上前,她也置之不理,如困兽般,在角门边来来回踱步。
*
胤禛到了小院,谷雨与谷冬已在用饭。听到动静,她回转身,放下羹匙要起身请安,谷冬也跟着下榻。
“坐着吧。”胤禛打量着谷冬,他右边肩胛骨处裹着纱布,手用板子吊在身前。
“黄成如何说?”胤禛侧身坐下来,关心问道。
“黄院使诊治过了,所幸伤得不重。小冬尙且年幼,碎裂的骨头愈合得快。只不能动,恐以后手变得不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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