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下意识想否定这封由波本发来的邮件，甚至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打算先将他怒斥一顿，再进行更严苛的敲打——毕竟那邮件里的每个字在他看来滑稽到简直荒谬，都和琴酒在组织里待了这么多年，同为组织的核心干部，怎么可能会突然爆出他是卧底？？
“是。”降谷零冷静回道，并不因他话语中的训斥意味所动摇，“在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时，我冒险自公安内部得到一份绝密级别的资料，由于无法拷贝带出，还请先允许我口述。”
“口述？你光用说的有什么信服度？”朗姆不耐烦打断他，“你是在愚弄我吗？”
“并没有。”降谷零坐在天台的边缘，衣领上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放任高处的风拂过肌肤，带来阵阵安静的冷意，“实际上，正是由于这根钉子扎得过深，才会导致我讲出这句话时，没有人相信——是，没有佐以任何证据的结果，不过空谈而已。”
“但，请您想想为何琴酒如此热衷于奔赴在清理叛徒，尤其是组织卧底的第一线？”
“…………”电话安静了片刻，朗姆开口道，“总不会是想更好的掩盖自己身份吧。”
“没错。”降谷零道，“互帮互助的卧底看多了，又为什么不能有心狠手辣的孤狼间谍？”——他的声音微微压低，“虽说资料无法带出，但我正好掌握了能够指认他的证人。”
朗姆明显有点意动，“嗯？”
“请稍等。”降谷零暂且自耳边拿开手机，滑动屏幕，给对方发了一张照片过去——昏暗的仓库中央放置了一把结实的木椅，身材高挑的男子正坐于其上，双手被向后反绑着，面对镜头的眼神依旧冷峻而理智，没有半分慌张。
是之前暴露身份时成功逃脱，后来被基尔开枪杀死，此刻却又复活在他眼前的赤井秀一。
这次，朗姆倒算是有点在意料之中的惊讶了，“他能证明？”
“这也是不在我预期范围内的收获，”降谷零回答道，口吻始终保持冰冷而克制，“或许基尔也被他的假死戏码蒙骗过去了，但对于我而言，全是些并不算是有多难识破的粗糙技巧。”
“而在他如今的假身份也被我挖掘出来后，便稍微使了个计策，成功将猝不及防的他捉住了。”
这逻辑听上去似乎讲得通，捉住组织叛徒也算小有功劳，朗姆的狐疑又松懈一点。
“但这和他能证明琴酒是卧底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位赤井秀一是FBI派来的卧底，”降谷零说，“而他说他那边有一份能证明琴酒同样是FBI卧底的资料，作为当时仅是普通接头，却被其将身份暴露给组织的报复。”
“哦？”这次，朗姆可真正来了兴致，“狗咬狗？”
“可以这么说，”降谷零偏过脑袋，望着底下那老旧锈化的铁皮屋顶，“但他要求必须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亲自交给您，因此我也没有擅作主张，而是来请示您的意思。”
“不过，即使您决定不过去，我这里也有之前收集好的另一份卧底名单资料，足够您向BOSS请功。”
话音落下，降谷零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将地址发给我，”朗姆开口，“迟则生变，时间就是金钱，波本。”
果然，相比[以普通的任务成果去交差]，朗姆又怎么会放过[获取BOSS高度赞扬]的绝佳机会——而向来都是急性子的他，大概率会愿意为此冒险。
“以及，你要是骗了我，或者提供假情报……该知道自己会有尝到什么后果吧。”最后挂断前，那声无机质的电子音冷冰冰响起。
“…是。”
挂断电话，降谷零轻吐出一口气。
他向天台底下正在埋伏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计划顺利进行。
真亏有纪每次扯这种完全胡编乱造的东西时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她说出口的话全是真的一样……
朗姆与其说是信任他，不如说是信任被死死拿捏着软肋与弱点的波本。
十年里都隐忍着、沉默着顺从于他的降谷零，忽然有天开始谋划着给他来个大“惊喜”这种事——没有吃过一次亏，是不会戒备这一点的。
因此，当朗姆连仓库门都没能跨进去，刚下车露面就被精准的几枪打爆车胎、又射穿油箱，使他失去了逃生工具后，就在这组织办事所钟爱的荒郊野外，赤井秀一早就布置的属下这次采取先火力压制，将朗姆的保镖连同朗姆一起打到半死不活，再上前确认身份，最后挥手让人打包扛走。
而此时，面对走上前确认他身份的降谷零，受着伤的朗姆简直气得破口大骂，“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控制了吗，波本！别忘记那个女人，我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指令，她就会死！”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不得不待在组织的缘由？”扛着狙|击|枪的赤井秀一也过来了，“交给FBI吧，保证让他撑不到[那段时间]结束，就被迫吐出所有情报。”
“——这样，你我就是双赢。”
“拜托你了。”面对如此重要的事情，降谷零也认真向他点了点头，“接下来我为了去骗…说服琴酒和BOSS他们，还有点东西要准备，就不留下来听你发表升职感言了。”
赤井秀一：“……不，我并没有打算说这个。”
转身打算离开之时，降谷零并未低头，便用余光瞥见被骗成功的朗姆死死瞪着他，以及脸上那疼痛与恼怒混杂的表情，“这次你又想用出什么谎言？真以为自己能靠这种手段成功脱身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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