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执拗地把背挺直,道:“我是公大全科第一,所有部门的选择权都向我开放。”
那人又踹了已经阵亡的茶几一脚:“所以你为什么选它!”
他酝酿了一阵,大吼:“为什么你可以去,我却不行?”
那人停住了。
窗外忽然炸开一道雪亮的雷光,屋里的灯应声而灭。
他看着那人在闪电中明灭的剪影,心脏收紧,酸疼得很,委屈得要掉眼泪。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把眼泪全都逼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大口气,准备再跟那人讲讲道理。
可再一看,原地哪还有人?
雷电映在一地碎裂的玻璃和茶具上,映出刺眼的反光,可客厅里空空荡荡,没有人的身影。
人呢?
他头皮一麻。
人呢?他刚刚就眨了个眼的功夫,没听到任何动静,那人就凭空消失了?
那人脚底下还全是玻璃渣呢,动起来会一点声音也没有吗?
“叔……”他张开嘴,第一个音节还没发出来,整个人就已经躺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
他完全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下来的,是受了什么攻击吗?可他完全没感觉到疼,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接近他……他的格斗课接近满分,跟教官都能打个七七八八,会完全没任何察觉地就被人放倒吗?
那还是人吗?
他想站起来,刚有这个念头撑起一点身体,手腕就传来一阵剧痛,没法着力,往前一摔。
他惊讶了一瞬间,心说还好,他总算感觉到攻击从哪里来了。
他隐秘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忽然朝旁边一滚,一个鲤鱼打挺——
“啪!”他的小腹挨了坚硬的一脚,整个人又摔了回去,摔得脊椎脆响。
他蜷缩起来,假装忍疼,其实准备顺势打滚起身,他的脚板刚挨上地板,胫骨又被重重一击,他的脚被向后踹飞,膝盖直直磕在地上,疼得他天灵盖都要飞了。
但他仍旧没有放弃。
于是这场酷刑也就没有结束。
努力持续了大概五分钟,他像一颗皮球一样被从门口踢到了客厅中央,浑身都是被碎玻璃扎出来的伤口,流血不止,身体的各个关节也都被敲打过了,传来不堪重负的酸软疼痛。
可他仍不愿意放弃。
“咔。”
但那人不打算陪他继续下去了,最后一次把他踹到地上趴着后,那人坚硬的鞋底抵在了他的后腰上,腰椎是连接上半身和下半身的中枢所在,那里的某处穴位被控制住了他就像被拎住后颈的猫一样全身脱力,无法动作。
“要进特调部,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那人一只脚踩着他,俯身把他的上半身别扭地拉起来,扼住他的咽喉,自上而下地看着他,“你以为只靠成绩好就可以了吗?什么人才能进去你知道吗?那里面的都是怪物。”
那人的脸在黑暗和闪电中惨白如同鬼魅:“你一个天天正常上学放学的学生仔,拿什么去跟人家争?”
他被掐得眼前阵阵发黑,这是他第一次物理意义上的接近死亡。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的神志已经模糊的时候,那人放开了他,他的上身重重跌了下去,脸也戳进了玻璃渣里,他下意识评估了一下,还好没有伤到眼睛。
“听我的。”那人离开了他的后腰,蹲到他身边,道,“我让后台给你开十分钟的通道,你把志愿给我改了。”
他说:“我不。”
那人的声音又低了一个八度:“你再说一遍。”
“我不改。”他挣扎着去看那人,“你向来不管我的。”
那人看着他,面目平静,事实上,那人就算在刚刚暴怒地踹茶几的时候,脸上都没有太多其他的表情。
这张脸在这样的光线条件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使他又短暂地想起了童年在黑暗森林里见过的那轮月亮。
他知道,他从没有一刻如此鲜明地知道那人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可称暴怒。他这么些年来一直过得胆战心惊,唯恐哪天让那人生气,可墨菲定律真如金石,这一天还是来了,事情还是发生了。
真有趣,他趁那人大醉把人按在床上操的时候那人没有生气,这时候,那人却怒不可遏。
那么冰冷的一张脸,一双眼睛看着他却仿佛要把他烧出洞来。
但很快,这种暴怒在那人的身体里自己消解了。
他看着那人眼中渐渐熄灭下去的怒火,心头越发恐慌起来。
“也是……也是。”那人站起身,慢慢地退了两步,喃喃自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他如坠冰窟,惊慌失措,他听出了那人声音中的失望,和一些……即将不可挽回的东西。
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你应该、你应该立即道歉的,立即改掉志愿,苦苦哀求,还有可能挽回一点什么……但大概率也不可以。
但同时,又有另一种声音响起:不,你没有错,死也不要低头。
那人不知道他这些心理活动,仍在慢慢地说:“那你记住了,你今天选了这条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你。”
“你在什么地方没名没姓地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说完,那人便摔门而去。
他在黑暗中愣了一会儿,在一地玻璃渣上抱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蜷缩起来,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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