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初没接这话,她老实握着笔, 继续今天的功课。
今天她画的是庭院里的石头。
石头刚在画纸上成型, 外头就下起了浠沥沥的雨,西初停了笔,抬头往天上看去,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了。
东雨总是在下雨, 它有春夏秋冬四季, 有晴天有雪天, 而在这些之中雨天是最多的。
东雨的稻田里种的基本是水稻,耐水的农作物。
如果是西初的世界, 这样子连绵的雨早就成了涝灾了,也就这个奇怪的世界,一点问题都没出现。
西初继续往下画,画了石头,添了几笔下了雨,给它加上背后的回廊, 起了个头原本还像样的石头图就被后面歪曲的线条破坏得一干二净。
西初看着本来还不错的石头画陷入了一阵后悔中。
她停下笔, 翻了一页,决定重开。
拿起笔, 沾了点墨,迟迟都没落在纸上,僵持了好一会儿,笔上的墨滴入白纸之中,晕开浸染了一块。
西初倒吸一口凉气,想着去补救,添了几笔就成了一朵黑芯的花。
她沉默了会,又花了几朵黑芯花免得只有一朵太孤单,将整张画纸填满后,西初还是放下了笔,她觉得今天不宜作画。
西初开始了折纸,坐在书桌前将刚刚自己画了满张纸的画作变作折纸工艺,她趴在桌上,小心地将画纸对折对折再对折,几次之后,成型的船只在桌上立了起来,西初也被染了满手的墨。
珑心过来时没看见西初画的画,只看见了她桌上的船,愣了愣。
被珑心这么一看,西初当即坐直了身体,以为珑心会问上一问的,等了一会儿也没到来珑心迟疑地询问,于是西初松了口气。
第二日西初才知昨天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珑心就是楼洇放在她身边的小奸细,西初早上刚用过膳,珑心就领着两个人进来了,听她介绍说一位是城中最好的手艺人,非常擅长剪纸工艺;另一位是造船厂的老师傅,虽然现在已经不负责打造船只了,不过年轻时可是十分优秀的船工。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昨天看初姑娘很喜欢这些,奴婢与小姐说了,小姐便派人去将二位师傅请了过来。”
像是在为楼洇邀功,在说了那么一长串话后,珑心又说:“小姐真的很关心初小姐呢。”
西初叹气。
一时之间不知该向谁学习。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忙碌的楼洇又出现在了西初的面前。
最近楼洇很少出现在府里头,住的离她最近的西初见她的次数也见不到她一面,只有她来找西初的份,没有西初找她的份。
她一出现,西初就知道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于是坐在廊上仰头看着在她面前停下的楼洇,等着楼洇开始她神秘的话题开场白。
可能是注视的目光过于热切,楼洇并没有如西初所愿,她在西初面前蹲了下来,与西初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
“你好像很期待?”她说着。
这么说可能会让楼洇很得意,西初思考了一下,决定满足一下楼洇。
她点了点头,同时说着:“很期待。”
“你知道小姐来是为了什么?”
西初果断摇头。
楼洇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她抬手擦了下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西初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能让她笑这么久。
不过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问,西初也不好奇她为什么要笑,乖乖等着楼洇笑完。
“你想当东雨的皇帝吗?”
西初:?
过于突然的话让西初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呆愣地看着楼洇。
楼洇以为她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又重复了一遍:“小姐在问你,想不想做这东雨的皇帝。”
这话过于大胆了,西初不知道该感慨于楼洇的胆大还是东雨的无能先,这种话都能随随便便出口。
她摇着头拒绝了楼洇这不知是真是假疑惑着玩笑话的询问:“不想。”
“为什么?”
她好像是很认真在问西初这件事。
也是很认真在为西初的拒绝烦恼着。
西初觉得她不是一般的疯,忍不住就提高了几分声音:“你在想什么?”
“小姐在想为什么。”
“旁的人听见这种问话,虽说会将小姐的话当作笑话一般对待,不过笑过之后,他们还是会认真想上一下,若真的能当的话会是怎样的情景。”
西初大无语,没好气地说着:“他们不知道东雨皇帝活不长久的吗?”
楼洇轻摇着头:“人总是无知又贪婪的,谁都认为自己会是那个终结命运的人。”
“若是被选中,便是特殊的人。”
“那你觉得我能终结命运?”这话说出来西初都觉得好笑,西初又不是没当过,她可没忘记上一次自己一杯毒酒送走的事情。
要西初真是那个能终结命运的人,上一次早就该终结了,而不是又死了几次。
楼洇又笑,“当然不可能。”
西初大无语。
是什么让西初现在还在友好地跟楼洇进行交流呢?是楼家过于优渥的生活迷住了西初的双眼。
西初深呼吸一口气,好脾气地与楼洇友好交流着:“你知道忽悠人要说什么吗?”
听见这话的楼洇瞬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西初,好似西初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西初被她的目光看的有点心虚,心虚过后又是莫名其妙,她不由得反瞪了回去。
楼洇这才慢悠悠开了口:“小姐见识过的人可比你的理论要多得多。”
“你好像很得意?”这是能这么得意的事情吗?
楼洇哼哼两声,又道:“小姐我可不是在忽悠你。”
西初一连三拒:“不想不要不愿意。”
过于冷漠的态度让楼洇微微张开了嘴,惊讶浮于表面,她又很快闭上了嘴,轻哼了声:“不愿便不愿,小姐又不会逼着你去。”
西初微笑。
楼洇又哼了一声。
一声过后没等来西初的服软,楼洇又看她,又接着哼了声。
像个幼稚鬼,只会用着这种小手段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哼了好几次后,楼洇不甘心地问着:“你就不再多问两句了吗?”
“小姐我为什么会跟你提起,小姐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小姐我的目的又是什么,你便都不好奇吗?”
西初反问:“问了你便会说?”
追着别人要问的楼洇又摆起了谱,不说会不会,绕了个大弯:“你若是不问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西初微笑脸,保持着心平气和,用着稍显夸奖的语气附和着:“您看上去一副很想说的样子耶。”
楼洇:……
小姐有被敷衍到。
她瞪着西初,生气地说着:“小姐生气了。”
“生气了——”
“超级生气——”
像是在撒娇。
和平时的楼洇相似又不像。
西初端详了她生气的模样好一会儿,决定陪着任性的小姐玩上这么一场幼稚鬼游戏:“不哄就不会好的那种?”
“小姐才没那么幼稚。”
“您看上去就很幼稚呢。”
楼洇不说话了。
她们安静坐在檐下,赏着未尽的雨。
微风细雨,这是东雨难得的好雨天。
“小姐没与你开玩笑,小姐想将权势送与你。”
“小姐既然决定要送你,便不会让你与那些人一样。”
她的话,像是拉开了东雨皇帝的遮羞布,将东雨最大的笑话摆在了西初面前。
谁都可以成为那个转世的皇帝。
所谓的皇帝能够转世或许只是一场空话。
西初也曾经想过,东雨皇帝与自己又是否会有什么关联,只是成为过,这个幻想便被无情地打破。
如今更是彻底消散。
西初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于是便说:“若是被旁人听到了的话。”
她想用这话打消楼洇这莫名其妙的念头,却听见身边的楼洇问:“你在担心我吗?”
不是幼稚的小姐,不是藏着许多秘密的小姐,而是普通的她。
西初侧头看她。
楼洇笑弯了眉眼,愉快地说着:“楼家的秘密,只有小姐想不想被旁人知晓。”
她又变回了西初熟悉的那个平常的小姐。
楼洇跳下了台阶,她走进了雨幕之中,西初皱着眉,想告诉她会生病的,走出去的楼洇忽然转过来身,她朝着西初露出了个浅笑,轻声说着:“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西初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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