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芥没跟我说你是个哑巴,你会说话,变成人的鲛人不该会说话。’
‘黎云宵把你的代价取了回来。’
对于这件事西初多少有猜测,那天醒来后她的模样正常,双腿正常行走在地面上不会再感到疼痛,说话时也能发出声音了,她从外形上来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她一直想要的普通人。
猜到了,想到了。
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个问题兴许是引起了国师的好奇心,她问:‘黎云宵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恒芥不了解她,只会跟我说她是北阴的公主殿下,终有一天她会代替我成为神的代行人。我们准备了那一天很久,昭王从遇见我,知道了女儿死去的真相后就一直在准备着报复皇室的计划,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但是……昭王跟我说,他后悔了。’
‘恒芥说她长得和我有点像,可能是都流着祭司一脉的血,所以有点相似。她从南雪回来后,我也没有见过她,她很讨厌祭祀庙,很讨厌国师,很不想见到我。’
‘你认识的她是个怎样的人?’
第348章
推门走出来时, 西初才发现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陪着她的侍女站在一旁,微微昂着头注视着下雨的天空, 她的神色平静,目光却带了几分的落寞,再往远一些看, 几名祭司双手高高举过头,奔走在雨中。
来的时候听商人提起过北阴的天气变化,十几年来只下过两场雨的国家, 天气突然变得正常了起来, 不似东雨那般整日下雨,一个月内也算是有那么四五天是雨天。
雨天对于北阴人来说太稀奇了,在北阴的雨伞生意是最好做的,商人们为此变着花样贩卖各种雨伞, 哪怕只有那么几天在下雨, 北阴人都愿意往家里买多几把伞, 说得夸张点,东雨人家里的伞如今都未必比北阴人家里的伞多。
他们喜爱北阴的这份变化, 格外珍惜这份由北阴的公主殿下向神祈祷,带来的恩赐。
“我们走吧。”西初垂下眼,对着侍女说着。
侍女扭头看向她,立马打开了手中的伞,跟上西初迈进雨中的脚步。
一路都很安静,西初没有说话, 侍女也保持着安静的模样, 半句话都没有问,若不是没有一丝雨落到头上, 西初恐怕要觉得这段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等到了住处,西初推开了门进了房,侍女在她后头收了伞,将其放在门外后步入屋中,烛火一点,又给西初倒了茶水。
西初没喝那杯茶,只是说:“我们明日离开北阴。”
“回东雨吗?”
西初摇头,“去南雪,我想去雪山。”
“奴婢等下就去通知其他人准备离开。”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不太像她。
西初想起了前两日对方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模样,也想起了自己在她面前哭泣的模样,那日侍女什么都没问,只是一直待在西初的身边,直到她哭累了,停下来。
那之后也没问过西初为什么要哭泣,又为何想要看她哭泣。
她是个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的人。
很奇怪的人。
“楼初”身边的气氛很沉重吗?如果是一直照顾着“楼初”,能够这么担心“楼初”的话,“楼初”不应该是那种需要身边人都很会察言观色的家伙吧?
西初当下的心情有些烦闷。
前两日与今日,都让她觉得心里头憋得慌,有一口气堵在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便剩下了难受。
西初想自己应该早些休息,睡一觉起来就不会那么不舒服了,与侍女说了自己要休息了后,侍女服侍着她上了床后,从屋里退了出去。
西初听见她拿起了门口的那把伞,将其打开,重新步入雨中。她去忙西初交代的事情了,西初明日就要离开这里,很多事情就得现在去准备,让随行的人打包行囊,清点物资,若是不足,今日还得去补足,不然会误了明日出发的时辰。
西初躺在床上盯着紧闭的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翻了个身,拉过了身上的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去。
顿时全黑的世界藏住了她,她睁着眼睛,躲在被子里伸出了自己的手,翻来翻去也看不见的手。
*
醒来的时候屋里还点着一盏灯,昏黄的烛光给了这冷寂的屋子一点点暖意,西初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下了床。
她今天不是被噩梦惊醒的。
睡得早,所以半夜就醒了。
自然醒的,现在格外精神,脑子也不似死前那般杂乱,让她只想逃避。
推开门,四下一片寂静,唯有地面还有着湿意。
这场雨似乎是不久前停的。
西初沿着小道走了一段路,天晴月明,一点都看不出是下了一个白天的雨。
路的尽头是拱桥,越过桥是祭祀殿的位置,祭司们白日里会在那里一同向神祷告。
想了想,如果西初是那个神的话,估计会觉得北阴的祭司们挺烦的,天天一大早就在她的耳边跟念经似的,还不止一个人,是一大群人。
西初没有过桥。
她在湖边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提灯,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光源,有的只是头顶月亮洒下的光辉。
此时此刻站在湖边看到的也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藏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盯着看上一会儿就要被自己的脑内想法给吓退。
西初还蛮讨厌湖水的,过去的时候很讨厌。
她在水里头死了好多次,被人摁进湖水里,拼命挣扎都无法逃脱;被人丢进冰湖里,也不知自己是先冻死的还是先溺死的。
分明在水里死了很多次,偏偏又成了在水中生活的鲛人。
小时候的黎云宵是什么样的?
西初不记得了。
往前数一下的话,会发现,也不过十四年的时间,只不过十四年的时间她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都忘了。
西初向着湖水伸出了手。
指尖堪堪从水面掠过,她的手就被人从一旁捉了去。
西初感觉到了手上的疼痛,以及耳边粗重的喘息声,转过脸,侍女那张充斥着惶恐的脸出现在她的眼中,以及出现在余光中被人丢下的提灯。
她几乎是跑着过来的。
发现西初不在。
发现西初站在湖边。
发现西初向着湖水伸出了手。
然后丢下了一切,跑了过来。
“小姐在做什么?”侍女问着,抓着西初的那只手在抖,说话的声音也在抖。
西初想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脑子有些发愣,张开嘴就要解释,侍女的话先一步出了口:“天太黑了,待在这里不安全。”
西初点了下头,和她一块从湖边离开,走出了十几步后,西初正要提起刚刚被打断的话,侍女又说:“奴婢知道的。”
平和的,但还是有些颤抖的声音。
她拉着西初的手,脸上的笑容还有些僵硬,许是在跟西初说,许是在跟自己说。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奴婢知道的。”
知道什么?
“小姐心情不好,夜里睡不着就想散散步。”她用着蹩脚的话语掩饰着自己刚刚的冲动。
她不是那种不会说谎的人,与她一块来北阴的这段时间,西初知道她是个可以面不改色说着大家都会信以为真的谎言的人,一个能把假话说成真话的人。
她刚刚应该是真的很害怕,以至于现在即使意识到了自己要冷静下来,但脑子与身体无法统一,她做不到平时冷静的模样。
西初不太想去分析她的行为,也不更进一步去了解她,在这些不太想的情绪驱使下,西初默默别过了脸,纠正了她的蹩脚谎话,“……没有心情不好。”
侍女顿时笑了起来,复述了一遍西初的话,“嗯,小姐没有心情不好。”
西初不知道说什么,看着侍女捡起了被她丢下的提灯,看着她又向自己走了过来。
然后听见她问:“小姐还想再走一走吗?”
“算了,我们回去吧。”西初摇头拒绝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侍女没跟上来,西初不免回头看她,问着:“怎么了?”
陌生的侍女捏着提灯的把手,站在原地,闷声回答着:“奴婢担心就这样回去的话,小姐会很不开心。”
她平时说话也很直接,对于西初的关心总是能第一眼看出来,只是平日里的直接和今天的直接似乎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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