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审这起诉讼的两名法官中有一人早就卖身于潘德森并想以此求得恩赐。潘德森也许也不知道这名法官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讨他欢心。
正式开庭审案时有五名法官缺席,剩下的法官也主张将沙恩霍斯特夫人无罪释放,但是这个欲求恩赐的利欲熏心之徒大声疾呼,强烈要求,利用隐形的力量致使多数法官同意这子虚乌有的罪名将一位将军夫人判处断头之刑。
似乎也不像是完全子虚乌有,负责解剖的医生的确能从死者身体中发现毒药的成分。
沙恩霍斯特夫人被当作叛国贼的家属、毒害高官的毒妇、民众中的渣滓在被送上断头台后,尸体被拖往公共墓地。她的遗体在被草草埋葬后被狂怒的民众从墓园中挖出来碎尸万段,甚至连心脏也被吃掉了。
这种野蛮行径与卡弗兰人的祭祀行为不相上下。
这都是那些受沙恩霍斯特将军统领却没有任何荣誉地死在了异国他乡的那些士兵们的父母家人。
他们并不清楚沙恩霍斯特将军为何叛逃。不想,也无法去想那么多。
沙恩霍斯特将军夫人的无辜不比格拉蒙部长夫人的无辜更能引起他们的怜悯之情。
波尔维奥瓦特街头现今四处都是无处可去的乞丐和流浪汉。在迪特马尔银行纸币大量发行后,教堂和空地上多了无数被父母丢弃的孩子,到这时为止,这些孩子经常被遗弃在露天环境下,相继死去。
底层民众的生活已然困顿到这种地步了,上流社会的绅士和夫人们对此也很难有所关心——这毕竟与他们日常的生活无关。
底层民众也是同理。
——我们绝大部分人能够关心的,通常只有自己的日常生活。
——我们日常生活所呼吸的空气,没有一刻不弥漫着他人的骨灰。
西比尔希望自己永远都能记住这两点!
第98章不明白
第二天,西比尔前去拜访芭芭莎·巴蒂斯特,因为对方邀请她,她在那里待了差不多一天。
索菲·巴蒂斯特是首先出来迎接她的人之一。刚满十四岁的少女穿着家常的蓝色连衣裙,她裸露的脖子和手臂跟自己母亲相比,显得很是瘦小,肩膀有些嶙峋的骨架感,胸脯还没有太多起伏,两只手臂纤细的仿佛被人一折就能断裂。
这是一个真正的小姑娘,前不久才第一次参加了舞会,她的身体还没有被几千双眼睛同时注视过,还没有因此锻炼出无所畏惧的肌肤铠甲来,面对的客人即使只有西比尔这一行寥寥的几个人,要不是她母亲认为她已经成长到足以踏进社交界的年龄,她非要如此做,她应当会想像一棵含羞草那样,在陌生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就立即蜷缩起所有的叶子,害羞的不得了。
她和自己的母亲芭芭莎·巴蒂斯特像接待家人那样接待西比尔,随意又亲热。
西比尔知道这位巴蒂斯特夫人邀请她的原因:巴蒂斯特夫人的朋友们目前看来还占据内防军军官的多数派,这种情况能够保证巴蒂斯特夫人还拥有内防军的指挥权,然而,潘德森对于瓦伦蒂尼和沙恩霍斯特这两位将军的处理方式使她惴惴不安。
听说潘德森正打算将内防军军官的一部分抽调补充到受到威胁的那几个边境军团中去。面对潘德森这样的行为,巴蒂斯特夫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巴蒂斯特夫人和波尔维奥瓦特许多人比起来,已经能称得上是温厚了,所以这样的邀请对西比尔来说,显得特别突出和有吸引力,在对方极力的要求下,西比尔只好留下来吃饭。
一小批内防军军官聚集在摆着旧家具的老式客厅,好像是为某人行临终圣事。
大家都沉默着,声音也很小。时任内防军司令的恰特罗将军神情严肃、寡言少语。巴蒂斯特小姐表现出符合自己本来年纪的文静和胆怯,在这种稍显沉重的气氛下,连呼吸都不敢引人注意。军官们不大乐意和这位小姐说话,因为他们看的出来索菲离他们谈的这类话题还很遥远。
巴蒂斯特夫人一个人支撑着谈话使之不至于中断,时而讲述最近城里发生的新鲜事,时而又讲述一些政治新闻。
西比尔和恰特罗偶尔参加到谈话中来。从谈话的整个语调可以听出人们的想法,那就是,谁也不赞成共和国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
军官们谈论着那些显然能证明瓦伦蒂尼和沙恩霍斯特清白的事情,但是在讲述和议论这些事时,有一点很使人感到惊讶:每一次只要可能涉及到潘德森,说话人就不说了,或者说被人打断了。
在谈到最新的政治新闻时,巴蒂斯特夫人谈到了督政官们对兰德·兰恩未经认可就签订了《鲁斯滕初步协议》十分恼火,但督政官们仍不得不为罗曼战场的凯旋者举办盛大的欢迎仪式。
“兰恩对待罗曼就像一个蛮不讲理的孩子对待自己的生日蛋糕一样。”恰特罗重复着这句他已经说过许多次的话,“罗曼王国治下的那些拥有军队的公爵们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这一点真是让人吃惊。教皇有那么多钱也不愿意将它们分发给平民组织起几支像样的军队,只是让它们白白到了兰恩的手里。这家伙真是好运,如果是我被派遣到罗曼军团任职,我所取得的功绩一定不会比兰德·兰恩差。我会将现今的那几个共和国全都并进迪特马尔。就这样也是……”恰特罗停住不说了,因为他感觉到这已经严重偏向了潘德森。
“假若失败,就会沦落成瓦伦蒂尼和沙恩霍斯特那种样子。”巴蒂斯特夫人说,“自己要是不死在监狱里,妻子会被处死,孩子会被收养,家族财产全部都成为别人的东西。”
“可喜可贺,兰德·兰恩除了行军打仗外还什么都不懂。”西比尔用很笃定的语气这么说,她这么说是很容易让人信服的,她是外交部长,和在座的这些人相比,就明面上接触德兰也要更多些。
恰特罗朝这位看起来有些傻的年轻人看了一眼,仿佛要就此对她说些什么,但是认为说了对方也不懂,便改变了主意。
“我读过《鲁斯滕初步协议》的抄写本,对它用词的准确和内容的严谨程度感到吃惊。”巴蒂斯特夫人以一个从事政治的人特有的敏锐,煞有介事地评论说。
巴蒂斯特小姐带着天真的表情看了巴蒂斯特夫人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和约写得好会让母亲不怎么高兴。
“妈妈,如果和约写得好。”巴蒂斯特小姐说,“那么不是对我们国家很有利吗?”
“亲爱的,如果这个对国家有利的人也能对我们有利,那才是真的有利。”巴蒂斯特夫人说。
巴蒂斯特小姐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母亲想要她嫁给兰德·兰恩。
“看起来您仍然对兰德·兰恩念念不忘。”恰特罗说,“在波尔维奥瓦特的大家都在歌功颂德,不仅歌颂……还歌颂他。如果不是泯灭了良心向同胞开炮,他是不会有这样的前途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推脱!”说着恰特罗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谈话停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军官清了清嗓子,大胆地打破了沉默:“外交部长公民,您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内防军检阅的事?新任的布里亚鲁利亚王国公使的表现真是瞧不起人!”
“哦,哦~”西比尔像身处外交部听取汇报那样听着,“是的,我听到了一些,他在几位督政官面前表现的很不得体。”
“潘德森督政官要他注意看我们诸兵种合成的攻击队形。”年轻军官接着说,“那位公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居然放肆地说,在布里亚鲁利亚王国,这么做的都是笨蛋。潘德森督政官什么都没说。听说在替换的公使到来前,督政府不会和他有任何接触。”
大家都不作声了,因为督政府正在准备对布里亚鲁利亚王国的远征,海上风险太大,谁都不想在这方面表现出不一般的兴趣。
热菜后上了香槟酒。客人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向巴蒂斯特夫人表示祝贺。巴蒂斯特小姐也走到了自家母亲面前,但是她实在太紧张了,虽然没把酒洒到彼此身上,但确实影响了巴蒂斯特夫人的心情。
巴蒂斯特夫人平常可能就对巴蒂斯特小姐管教的很严格,当那作为回应的冷淡目光被巴蒂斯特小姐接收到时,这位十四岁的少女由于不堪重负,几乎要泪洒当场,只是还好忍住了。
西比尔注意到巴蒂斯特小姐坐回座位后,那垂的很低的头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当大家开始喝咖啡的时候,军官们都坐在了一起。
恰特罗很活跃,他谈了自己面对战争时的想法。
他说,罗曼战场的战事已经结束,整个主力就都该放在北方,对付在赫塔利安地区的卡弗兰人只需要集中优势兵力就能取胜,而刚刚签订和约的罗曼王国不会冒着惹怒迪特马尔的风险给卡弗兰人提供军事通行权,新建立的罗曼共和国也能为迪特马尔充当军事缓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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