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弗兰人以为这样可以让迪特马尔人胆寒、不敢继续孤军冒进,但这恰恰助长了迪特马尔人的愤怒。
对于抓到的卡弗兰人俘虏,一方面是德兰根本无暇顾及,她没有多余的军队来看守他们,另一方面,她尽可能地不想让迪特马尔的士兵以同样的方式进行报复。她便在解除了他们武装后,将他们交给了当地的赫塔利安民众看管。
至于之后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并不关心。
3月23日一大早,东方军团兵临拉赫莫堡城下。上午8时左右,德兰在前哨的那个师师部接到报告,奇袭大桥的行动获得了成功。不仅如此,在河对岸的城市中,战斗已经打响了。奉命炸掉桥梁的卡弗兰军队在桥梁的入口处被截住,然后被击毙。
第二天,后续部队陆续过河。
对卡弗兰战争的第一阶段目标就算是完成了。
唯一让人觉得可惜的是,卡弗兰人在放弃该城时,已经将城市的绝大部分烧毁,这座赫塔利安地区东部最大的一座城市也便在她初见时便坐落在了一片火海当中。
火势是会随风高涨的,尤其是那样大的一座城市,没有一场大雨的话,它非要燃烧到成为一具只剩瓦砾废墟的骷髅才会心有不甘地熄灭最后一点火星。
那种硝烟的味道闻起来和枪口与炮口的绝不相同,绝大多数死掉的人身上不会沾满火药以及鲜血,那些葬身火海的人在前一天很可能还在展望自己的未来……他们的余暇、他们的晚年、他们的后代,就像那些烟雾一样,袅袅升起之后,一阵风吹过,忽地便坠地,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多么渺小,多么脆弱……”骑在马上,德兰看着这一切,她身边的人能够听到她的感叹,“我们人,就是这样渺小和脆弱。”
语气中充满了悲伤。
德兰组织了对于火场的救援,但是靠的都是城市里幸存的人,她没有动用自己的军队,士兵们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以及准备下一场战争,逗留一个晚上后,她就要再次出发了。
守住城市等待会合是循规蹈矩的做法,也是最为安全的做法,不过德兰认为东方军团在这样的腹地出现,势必会引起卡弗兰人的极大混乱,对方会倾尽全力调集各处军队向这里开来,东方军团在保障渡河口安全的前提下,如果能朝着卡弗兰本土继续推进,同时近卫军团以最快速度通过拉赫莫堡,那么卡弗兰人就会像无头苍蝇那样对已被夺去的地点实行反击,敌军有计划的作战将难以发生。
拉赫莫堡的领主不清楚德兰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的要求被拒绝了:“大人,您有两万多人,我只需要其中的一两千人,然后您便能换得整个城市赫塔利安人的感激。”
“如果我这么做。”德兰回答他,“那么卡弗兰人就会在每放弃一座城市时都会把它烧得精光,因为我们可能会派军队组织救援。”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仿佛认为对方就会如她所想的那样做。
德兰转而问道:“您以为卡弗兰人从赫塔利安撤退时,没有动一根树枝、一捆干草是什么原因?要知道战争若是失败,这一切都会落到反对他们的人手里,不是这样吗?”
这位领主有些胆怯地看着这位年轻的迪特马尔军队总司令:“他们害怕上军事法庭。”
“军事法庭?”德兰脸上露出极为轻蔑的表情,她嘲笑道,“必要时,士兵拿东西从来不算偷,都只算找,不然怎么会有因地自给的说法?有时候如果真的等后勤部门发面包和肉,整个军队的士兵都得被饿死。让我告诉您吧,大人,不抢劫,主要是不能让军队养成趁火打劫的习惯,主要是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不能有效地削弱敌军,主要是卡弗兰人还没到需要抢劫才能维持军队的地步……要我说强盗是怎么来的?这就是一样的道理。”
这么说很有些无耻,但当知道兰德·兰恩对可能有无辜民众的房屋也用大炮照轰不误后,卡弗兰人确实就不再在征用民众房屋时还让民众也一同待在房屋里了——那除了增加伤亡,继而让名声变得更臭外,不会有更多的好处。
4月初,迪特马尔军队跨过卡弗兰属赫塔利安与卡弗兰的边境,同样的,德兰经过的还是一座燃烧的城市,卡弗兰人决心带走所有能够带走的粮食,不能带走的就都烧掉,就连城市也不留下,坚壁清野,沿途寸草不生,想要尽可能给迪特马尔的补给造成压力。
同时,卡弗兰陆续有人找上门来求和,希望和平。
德兰看着眼前那个说话像是在唱歌,行为举止像是在跳舞的一个卡弗兰将军,他讲战争的法则、也讲骑士精神、还有两国的友谊以及对于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们的同情,总之,讲的声情并茂,头头是道。
可是谁都知道,战争的法则是胜利的法则;骑士精神就是你欺骗我,我也欺骗你;两国的友谊只是存在于口头上,便是无稽之谈;再说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那些人,好像烧掉他们房子的人是迪特马尔人似的……
会有国家在派军使谈判前,让军队处死所有的俘虏吗?
这种欺骗互相之间总是没有尽头,德兰忽然觉得有些累,她开始说话了:“将军,您认为战争是儿戏吗?”
“当然不。”那个卡弗兰将军似乎早就等着德兰打断他,他就像一座被拔掉了发条的座钟,一下子停止讲话,然后接上了德兰的话,“正是因为如此……”
德兰再度打断他:“如果您是我的敌人,那么不管您此时说的多么好听,我相信您都不会是朋友。”
“您这是……”那个卡弗兰将军目光闪亮地看着德兰。
德兰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特别的温情,就像是舞会上一位绅士在邀请一位淑女跳舞,她戴着白手套的两只手轻轻地交握在一起,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让我们把这场战争进行下去吧!”
她说:“……然后,让我们决断这个世界的命运吧!”
第158章日出啊
1569年4月9日,卡弗兰新任总司令巴克莱从首都伊斯卡诺返回前线,大撤退后,他一直在找寻进行决战的最好阵地,沿途不是没有发现更好的决战阵地,但那时候各军指挥官都各执一词,他也不愿意接受不是自己选定的阵地。
皮奥尔西亚村附近,就在首都大道的左侧,在与大道成直角的地方,工兵们提前从皮奥尔西亚到马尔瞻一带构筑了防御工事。
在这里,他们能够切断迪特马尔军队通往卡弗兰首都的两条主要通道。
巴克莱接过全军指挥权时情况很新奇,女皇登基前他的军衔才是近卫军的一级少校,只不过他参加了由奥赞·基里奇伯爵发动的政变,两年内,他做过要塞司令,也任过步兵团团长,团长任职期间,他为步兵团编写了一本包括士兵教育、内务和战斗训练的书,他曾经跟随哈亚特·凯斯胡劳参加过与兰德·兰恩的战斗……
被女皇授权指挥全军时,他才是个准将,最多只指挥一个旅和几个独立支队。
就在一年多以前,哈亚特·凯斯胡劳还是他的上级。
很多贵族对他不满那是再正常不过了,由于政治上的原因,在战场上,他负责指挥所有军队,但在有关作战指令问题上,他同时又受各军司令的制约——他甚至不能对任何一个违逆他命令的高阶贵族有所处罚。
只有在最紧要的关头,身后就是首都的时候,这些人才能够放下往日恩怨,不再计较个人得失,开始认真思考该如何应敌的事情。
这当然多亏了女皇陛下的从中调停,但巴克莱也说不好是不是这些人心知投降后不能从兰德·兰恩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才想要尽可能保住还拥有的。
来到前线半个小时后,巴克莱带着随从,从土岗下来,沿着大道巡视防线去了,首都大道途径一个建有礼拜堂的村子,就在离土岗不远的前方,目视距离约500步,大道过桥后,再经过几个上下坡,便能隐约看见离皮奥尔西亚6英里远的一个小村子,他听说兰德·兰恩现在就在那。
一片蓝色的原野上,到处都可以看见冒着烟的篝火和敌我双方军队像是一点点不同颜色混合起来的、完全看不清面容的人群。
有河流经过的地方,是有峡谷的山地,峡谷之间,是依山而聚落起来的数个村庄,地势平坦的地区都是庄稼地,可以看见其中用来划分各家各户的田埂、以便行人的小路……
这便是战争开始之前的战场,无论如何都不符合第一次上战场的人的想象,他现在在大道右旁的一处高地上,远远可以看见一座清真寺的圆顶以及有着尖端的礼拜塔,它们青色的顶和金色的尖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仗未必就在这里打,兰德·兰恩在打仗之前都会选定战场,他们两人选定的战场未必会是同一个。对方把军队调到他眼前,很可能是故意混淆视线的骗局,在敌人以为自己渴望决战的时候忽然虚晃一枪,采用迂回的方式,直取卡弗兰的首都伊斯卡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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