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在软榻边坐下:“大公子可有什么好主意?”
祝观瑜靠着软枕,拥着锦被,被里还揣着汤婆子,暖烘烘的,他这么舒舒服服窝着,就有几分懒洋洋,狭长的凤眼半睁着,掀起眼皮看向秦骁:“不算什么好主意,兵行险招,勉强一试。”
秦骁握住他搭在锦被外头的一只手,白生生的,修长纤细,连骨节的线条都流畅完美,指尖微微发凉。
距离流产风波已经过去一个月,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公子,每日大把大把的名贵补品费尽心思做成好菜好汤给大公子喂进去,又停了那消耗身子的洗标记的药物,大公子的气色终于好了起来,只是脉象却一直是乱的,郑太医说是那药物的后遗症,还得再养上几个月才能好转。
秦骁便格外小心,把他的手往被里收:“现在天气凉了,手别搁在外头。”
祝观瑜蹙着眉抽出手:“热。”
可不是热么?才九月下旬,深秋时节,凉是有点儿凉,但还没入冬呢,屋里就成日生着炭盆,被窝里搁着汤婆子,还天天吃些滋补的羊汤牛肾,这谁受得了?
看看秦骁,每日陪着他起居饮食,晚上就在他脚踏边打地铺,睡着冷冰冰的地板,早上起来还燥得流鼻血,好几回祝观瑜看见他清晨半梦半醒踢开被子,那浑身压不住的燥火,昂扬待发、蠢蠢欲动的模样,但又上不去媳妇的床,只能草草自个儿纾解,祝观瑜瞧着都被他臊得慌。
这会儿陪着他在屋里说话,短短片刻,秦骁额上就热出一层汗来了。
可他还说:“捂一捂,你不能着凉。”
祝观瑜懒懒地在被里踢了他一脚:“被子盖这么严实,真的很热。”
秦骁便没再给他拉被子,心安理得地两手捂住他的手,给他取暖:“好罢,我给你捂着。”
祝观瑜:“……”
秦骁心满意足,想亲他的手,但那样太像小狗嗦肉骨头了,他忍住了,说:“什么办法?”
祝观瑜低声道:“你觉得大皇子会乖乖顺从旨意,搬出宫自行建府么?”
秦骁一怔。
……
“殿下。”李闻棋走进殿中,祝恒远刚刚看完一封信笺,将它搁在烛台上点了烛火,任信笺被火舌吞没,直到烧至尽头,才轻轻往火盆中一丢。
“来。”祝恒远漫不经心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李闻棋抿了抿嘴,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羞耻地小声说:“现在是白天……”
祝恒远一愣,随即好笑地看他:“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就是叫你陪我待着。”
李闻棋登时闹了个大红脸,祝恒远挑眉盯着他,玩味地笑:“天天骂我龌龊,那你现在想的事儿不龌龊?半斤八两,谁也不许说谁。”
“我、我只是想一想,总比你真的干得出来要强,谁跟你半斤八两。”李闻棋坚决拒绝与他沦为一丘之貉。
“哦?”祝恒远勾着嘴角,“那前天下午在书房,是谁跪在我跟前一边吃一边求我……”
李闻棋一把捂住他的嘴,羞愤欲死:“不许提!”
祝恒远被他捂住下半张脸,只露出意气风发的英俊眉眼,笑得微微弯起,两手搂住他的腰用力一抱,将他抱到了身上。
“你都骂我龌龊了,我可不能白担这个骂名。”他轻轻吻李闻棋的手掌心,李闻棋被他亲得痒,就缩回了手,祝恒远便顺势仰头,拿鼻尖蹭蹭他的鼻尖,“那天舒服么?再那样来一回?”
他可真不害臊,这样的话还问得出口,李闻棋满脸通红,别开脸,好半天小声说:“一点儿都不舒服,好丢人。”
祝恒远本来只是闹他,听了这一句话,登时心头一酥,真有了点儿那个意思,伸手就去扯李闻棋的腰带,李闻棋连忙按住他的手:“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宣旨么?”
提起这个,祝恒远眉心浮起一丝阴翳,轻轻哼了一声,把他放开了。
见他不怎么高兴,李闻棋就坐在旁边小声安慰:“殿下,别心急,该是你的,迟早都会是你的。”
这阵子不少人都说这话来宽慰他,唯有李闻棋说的这一句,祝恒远知道的的确确是真心话。
这家伙就是这样,心软,毫无原则地护短,只要他的心里有你,他就不讲道理地支持你。
在父皇母后那里都没得到过的这样毫无原则的偏爱和护短,没想到居然在这个看起来窝窝囊囊不甚聪明的家伙身上得到了。
祝恒远捏了捏他白白净净的脸蛋儿,看他白生生的脸颊留下被掐红的手印,又凑上去亲了亲:“我没事。”
就在这时,外头有小太监朗声道:“殿下?殿下,孙公公来了,和您一块儿去宣旨呢,您看是现在动身么?”
祝恒远便低声道:“我去宣旨。今日不用等我了,待会儿就出宫。”
李闻棋小声说:“宣旨也用不了多久,我留下来陪你吃了晚饭再走。”
祝恒远又亲了他一下:“听话,先回去。”
李闻棋只得点点头。
祝恒远起身往外走,宫人为他拉开高高的宫殿大门,门口正候着孙公公和一行小太监,看见他出来,一个个都笑得十分谄媚:“殿下,这是圣旨。”
孙公公毕恭毕敬把圣旨双手奉上,祝恒远背着手垂眸扫了一眼这明黄的一卷锦缎,漫不经心道:“公公是宣旨太监,我不过跟着走一趟,还是公公拿着罢。”
孙公公知道这道圣旨不如十六殿下的意,十六殿下心里有火气呢,这会儿哪敢撩他的虎须,忙讪讪一笑:“是是,那奴才就拿着。来,殿下请。”
祝恒远抬步跨出大殿,往前走去。
前太子祝恒信自打生下来就住在东宫,这回被削去太子之位搬出东宫,可宫中已经没有好地方可以给他,便住在了东角门附近的一处小宫殿,祝恒远带着人走了很久,才来到这处偏僻的宫殿,他抬头望着院墙门口斑驳的牌匾,那上头的朱漆都有了裂痕。
他这个自出生以来就众星捧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哥哥,想必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罢?
要是你做得不那么绝,我也许不会这么恨你,或是你做得再绝一点儿,让我根本就见不到今日的太阳,我也就无从报复。
可惜。
要是你再聪明一点儿,再有天赋一点儿就好了,也许我会输得心服口服,可惜你偏偏是如此平庸,叫我如何甘心把这天下拱手让给你这个庸才?
祝恒远抬步跨进了院门,孙公公随即高声道:“圣旨到——大皇子接旨。”
片刻,祝恒信从殿中走出来,看见宣旨太监旁边站着的祝恒远,阴沉的脸色顿时更黑了几分。
“好久不见。”祝恒远道,“大哥近来过得可好?”
祝恒信下颌绷得死紧,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托你的福,过得不错。”
祝恒远微微一笑:“大哥说笑了。”
他给了孙公公一个眼色,孙公公忙展开圣旨:“大皇子接旨。”
祝恒信身后的宫人都跪了下去,等着听旨,唯有祝恒信一人仍站在他们跟前,一动不动。
孙公公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像是对危险的一种本能感知,背上冒了点儿冷汗,小声提醒:“殿下,您得接旨。”
接旨,就得跪下来,以示对皇权的崇敬,没有谁是站着接旨的。
可祝恒信还是一动不动。
祝恒远眯了眯眼睛:“大哥想抗旨不遵么?这还是父皇特地从轻发落的旨意呢,大哥别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
祝恒信古怪地笑了一声:“一片苦心?”
几相权衡,最终为了保金翊卫和靖远侯府把他放弃,现在又来假惺惺地从轻发落,还让十六亲自来宣旨羞辱他一番,这就是他的好父皇的一片苦心?!
祝恒远微微勾了勾嘴角:“是呀。我呈上去的定罪书,本来是要你削发出家,永不得归京,但是父皇改成了叫你出宫建府,无诏不得入宫,这还不算是一片苦心?”
祝恒信忽而大笑起来:“这就是父皇!说他拳拳爱子之心,可他却毫不犹豫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说他杀伐果断,他又在这时候给我留一条生路,简直是妇人之仁,优柔寡断!”
这等大逆不道之话,孙公公等一行人几乎惊呆了,忙道:“殿下!慎言!”
“慎言?”祝恒信扫了他一眼,那眼中的疯狂、仇恨、扭曲,简直让孙公公心惊肉跳,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祝恒信一声令下,墙头齐刷刷冒出了无数身着铠甲的年轻将士,居然是御林军,他们拉开长弓就瞄准了院中的祝恒远!
这一瞬间的局势逆转,超出了众人的预料,祝恒远一皱眉,他带着的近身侍卫们立刻抽出刀来,牢牢将他护在中间,孙公公扑通一声腿软跌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大哥这是做什么?”他盯着祝恒信,一字一句道,“你想谋反么?”
“谋反?不,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不会以为这一个月以来我就在这儿坐以待毙罢?”祝恒信盯着他,那目光犹如阴暗处蛰伏的毒蛇,终于瞄准了自己的猎物,将要发动最后一击,“你这个宫女生的野种,凭什么和我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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