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仍搂着他,有些话他一直没有说,担心说了之后会让陆芦想起之前换亲的事,也存了一丝私心,不愿陆芦再记起他那个订过娃娃亲的未婚夫。
可今日又提起了陆苇,他不想陆芦为此多想,有些话总要说出来。
沈应酝酿了片刻,缓了缓道:“我知道,若不是我救了你,你便不会与陆苇换了亲事,也不会嫁给我。”
陆芦背对着他,听他说起这件事,身体微微顿了一下。
沈应说着默了会儿,接着刚才的话又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本該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没有……”陆芦知道他说的是宋生,下意识动了下唇,顿了会儿轻声道:“我没有喜欢他。”
沈应听了,先是一顿,随后眼睛骤亮:“你不喜欢他?当真?”
陆芦点了点头,他和宋生虽从小订了娃娃亲,可平日里却从未接触过,根本谈不上喜欢。
他垂下眼去,抿了抿唇道:“不是因为你,是我……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你便不会因此娶我,而是应该和苇哥儿……你有没有……”
后面两个字他没有说下去。
“没有。”沈应打断他的话:“我没有后悔,从一开始我想娶的人本就不是他。”
陆芦听见这话,不禁微微一愣,眸中透出几分诧异。
如果不是想娶陆苇,那当初沈应为何会去陆家提亲?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眨了下眼睫,越想下去,某个答案越是呼之欲出,他的心也止不住在胸腔里扑通直跳。
沈应在说完后掰过陆芦的肩膀,让他面朝着自己,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从一开始我想娶的人便是你。”
第26章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 腊月里最冷的时候,沈應跟着江松一起去清河村做工,想着年前再攢一笔过冬的錢。
途经石桥村时, 他从村子的石桥上走过, 看见河边蹲着一个瘦弱的哥儿在洗冬衣。
寒冬的河水冰冷刺骨,那哥儿拧着又厚又湿的冬衣,双手十指冻得通红。
那一瞬, 他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想为那哥儿暖一暖手。
他只在清河村做工了三天, 见到那哥儿是在最后一天,后来听人说,那哥儿是石桥村陆家的,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只听说已经到了适嫁的年纪。
这些年沈應忙着攢錢盖房,一直未曾娶亲,隔壁江家的嬸娘总催着他娶妻成家,他于是想到了那个又瘦又弱的哥儿。
他将年前做工的钱買了聘礼, 找了个媒人去石桥村提亲,之后才知道,原来陆家有两个哥儿, 一个叫陆蘆, 一个叫陆葦。
那日河边洗衣的哥儿叫陆蘆,是陆父和前一个已经病逝的夫郎生的,自小便同清河村一个姓宋的书生有了婚约, 等到来年初夏两人便会成亲。
而他提亲的人则变成了陆蘆的继弟陆葦, 沈應顾及陆苇清誉, 因此并未和陆家退了这门亲事。
或许他和陆蘆之间本无缘分, 只怪他那日从桥上路过时多看了一眼。
却不想,纳征那日他去陆家送礼,又一次走过石桥,正巧看见河中有个落水的哥儿。
他救起后才发现,落水的哥儿正是陆芦。
因着这番落水相救,不曾想陆家的两个哥儿竟因此互换了亲事,一番机缘巧合之后,他娶了陆芦做了夫郎。
成亲以后,他以为陆芦心中仍想着那个书生,又念及陆芦受过惊吓,身子太弱,为此一直忍耐着。
黑暗中,陆芦静静听沈應说着,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从始至终目不转睛看着他,冷俊硬朗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没想到提亲那次竟不是他们初见,而早在那之前,沈应便已经见过了他。
从一开始,沈应想要提亲的人便是他。
陆芦輕輕眨了下纤长的睫毛,双颊在深邃的目光中泛起一抹红晕,微重的气息自头顶洒落,沈应盯着他的唇,低下头朝他缓缓凑近。
陆芦下意识闭上眼睛,唇上很快落下一片柔软,宽大的手掌滑在腰畔。
他被对方的掌心烫了一下,不等他分神,温热的呼吸紧接着渡了过来。
两人头一次这般亲近,险些匀不过气,夜风自窗前吹拂而过,月色下樹影晃动,衣帶在不知不觉间散落。
这时,沈应忽然停了下来,离开了那两片水潤的唇瓣,陆芦半睜着迷蒙的眼看他,鬓间发丝微乱,看得他愈加口幹舌燥。
沈应移过眼去,抿了下唇,掀开被子下床:“我去拿个东西,等我。”
陆芦大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等他,唇上仍残留着柔软的触感,想到方才他们亲近的举动,他整张脸不禁涨得通红。
等沈应拿了东西回到床上,陆芦才发现他拿的是胭脂铺買的小瓷罐,沈应说这是香膏,他起初不清楚,这会儿才忽然明白了它的用处。
想起当时他还问沈应买了什么,陆芦埋在被子里的脸顿时更红了。
偏偏沈应还在跟他说:“是兰花香,你喜欢的香味。”
陆芦看着沈应打开小瓷罐的盖子,剛动了下唇,高大的身影随即笼了下来,腰间的帶子随之彻底散开。
清透的月色倾泻而入,两道交叠的身影映在床帐上,忽上忽下,不知过了多久,接近天明破晓时,才终于停歇下来。
翌日。
陆芦睜眼醒来时,窗外已是天色大亮,草棚里的鸭苗嘎嘎叫着。
他试着坐起身,却根本起不来,床帐间仍飘散着淡淡的兰花香味,仅是闻着便忍不住让他面红耳赤。
昨晚将近拂晓才歇,虽未洗漱,但沈应烧热水为他擦洗过,又给他换了身幹净的里衣,身上仍是清爽的。
陆芦剛躺回去,沈应这时推开房门进来,见他睁开了眼,輕声问了句:“醒了?”
陆芦不好意思去看他,没有答话,双颊依然透着薄红。
沈应手里端着一个陶碗,走到床边道:“我给你冲了碗雞蛋茶,加了糖,喝点吧。”
陆芦这才转过眸子,沈应放下碗扶他坐起来,让他在床上喝。
他不想继续待在床上,撑着床沿想要起来,沈应见状,在旁边搀着他,蹲下身帮他穿着鞋袜。
陆芦哪里被人这般对待过,一时有些不太习惯,想说他自己来就行,可转眼沈应便已帮他穿好了。
陆芦坐到木桌前,喝着雞蛋茶问道:“现在几时了?”
问完后发觉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又連忙闭上了嘴。
沈应温声道:“刚过巳时,你喝完再躺回去歇会儿。”
竟然这么晚了,听沈应说已过了巳时,陆芦掀起眼皮,有些嗔怪地看了眼他。
沈应头一回瞧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地微弯了下唇,接着说道:“昨天捉回来的雞我杀了一只,已经拔光毛收拾好了,等晌午炖汤来吃,雞鸭也都喂了,还捡了几个鸭蛋。”
说到这里,沈应想起方才在食橱里翻出来的一篮子鸭蛋,又道:“这么多鸭蛋,你怎么留着没吃?”
陆芦道:“我想着攒起来腌咸鸭蛋。”
“难怪嬸娘一大早便送了些鸭蛋过来。”沈应道:“她还送来了一些蚕豆角和苦藠头,叫我们剥了一块儿炒着吃。”
听说林春兰来过,正在喝鸡蛋茶的陆芦险些呛住:“婶娘来过了?”
沈应点了点头。
陆芦看着他:“那她有没有问我……”
沈应扯着唇道:“我说你昨日进城后身子疲惫,所以还没有起。”
陆芦微微红了下脸,他昨日的确身子疲惫,却不是因为进城,而是睡得太晚了。
他哪知道沈应的精力那般好,开了头便停不下来,不管他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可一想到昨晚沈应向他坦露心迹,陆芦心里又不由浮起一丝甜意,低头继续喝着碗里的鸡蛋茶。
喝完鸡蛋茶,陆芦没回床上躺着,转而把陶碗拿去灶屋洗了,沈应则扛着锄头到屋后去挖小水塘。
上山前沈应说过,等回来后在草棚后面挖个小小的水塘,鸭子喜欢凫水,正好可以把买回来的鸭苗养在里面。
草棚后有棵半人高的花椒樹,和院子的土墙离得不远,上回陆芦才摘了嫩叶煎过花椒油饼。
绕过花椒樹,靠近屋子的地方还有一棵比草屋还高的柿子树,这会儿树上还没结柿子,仰头看去,满树都是嫩绿的叶子。
而沈应挖的小水塘就在柿子树的旁边,那儿原本是个较深的水坑,如今早已干涸,坑底全是烂叶和腐泥。
沈应用锄头把腐泥捞起来,留着用来沃肥,又把水坑边的石头捡到一旁,准备等挖完了垒在水塘四周。
见陆芦来到草棚后,沈应停下手里的锄头说道:“等小水塘挖好了,我再编个竹栅栏,到时候把这一片地都围起来,你觉得怎样?”
这样既能养鸡又能养鸭,还不用担心它们四处乱跑。
听着他的打算,陆芦点头说了个好,挽着袖子便过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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