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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令禅跑得飞快,唯恐尘赦真的将他扣下不让出门。
好在身后没人追他。
崔柏候在丹咎宫,瞧见乌令禅好似朝霞般朝他飞来,眼眸微微一弯:“你去哪里……唔。”
乌令禅拽着他就跑,活像是背后有狼在追:“快跑快跑,再晚点可就跑不掉了。”
“发生何事了?”
乌令禅没回答,一溜烟拽着人冲到昆拂墟城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哎,你别问了。”乌令禅兴致勃勃,眸瞳发亮,“幸樽关远不远啊,我听阿兄说过魔气渡顶的修行之法,当真让我一举进入元婴中期?”
崔柏笑了:“自然,魔气渡顶是昆拂墟最有效最快速的修行方式。”
乌令禅挑眉:“比炉鼎采补还快?”
崔柏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个,心都提起来了,试探着问:“少君想尝试炉鼎采补?”
乌令禅摇头:“听说还得上床,我不喜欢。”
崔柏松了口气:“少君才刚过十七,年岁太小,尘君应该也不会准许。”
乌令禅听到这个小,不高兴地瞥他一眼:“凡人十七岁都娶妻生子了,只要我想,阿兄肯定会为我准备炉鼎,准备十八个!”
崔柏哭笑不得,这也要争强好胜?
“好好好。”
乌令禅好哄,和他一起前去城外乘坐渡船。
只是还未出城门,便被匆匆而来的护卫拦住,紧接着一道结界笼罩偌大主城,告知城外有枉了茔缝隙,暂时不许出城。
乌令禅蹙眉:“这缝隙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且好像还比之前要碎得更频繁了。
尘赦这半个月到底去了何处,枉了茔结界又能撑多久?
崔柏笑了:“无碍,我有回幸樽关的传送符。”
乌令禅瞥他:“那你还拉我一起去做渡船,难道你……”
崔柏心口倏地剧烈跳动,耳根都要红了。
乌令禅说:“……是故意拽我吃苦受罪?渡船飞哪有传送符快,你小子,难道还想报复我之前抽你的仇?”
崔柏:“…………”
崔柏微笑:“咱走吧。”
乌令禅还在说他:“不要这么小心眼好不好?怎么不像池区区学一学,当时我刚见面就抽了他三百个大嘴巴,现在呢,不计前嫌,成为我的二护法,忠心耿耿。现在知道自己为何比不上池榜首了吧。”
崔柏:“……”
崔柏听着乌令禅的数落,拿出传送符,正要催动时,一旁传来一道声音。
“少君!”
崔柏额间轻轻一跳。
今日怎么诸事不顺!
来人正是伏舆,她飞快落地后,一把抓住乌令禅的手腕,沉声道:“大事不好了,少君速速随我回辟寒台吧。”
乌令禅被拽得一懵:“啊?出什么事啦,你慢慢说。”
伏舆:“少君先随我回去!”
乌令禅眼眸一眯,察觉到伏舆竟然想用强,立刻气沉丹田一把拽住崔柏,死命和伏舆抵抗。
——只是他仓促中来不及抓崔柏的手,只薅住了崔子贞晨起梳了半个时辰的头发。
三人在城门口开始拔河。
伏舆:“真的是有紧急要事啊!少君为何不信我,就因我不是护法?我也可以是!”
少君:“肯定是阿兄让你过来带我回去的,我不我不!他又要把我使唤得团团转!松手!”
崔柏:“啊——!”
伏舆拽了半晌,见乌令禅倔驴似的,脸都憋红了还是不肯回,只好绞尽脑汁想辟寒台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尘君也没说啊,就脸色难看地让她务必带回小少君。
唔。
脸色难看?
伏舆灵机一动,沉声道:“尘君受伤了!”
乌令禅动作一顿,神情微微动容。
崔柏:“啊!”
伏舆见有戏,赶忙说:“尘君旧伤发作,极其严重,少君快回去看看吧。”
乌令禅怒道:“又发作,又发作!三护法已经用过这一招,不管用了我告诉你!再上这种当,我就跟他姓,今日我非得去幸樽关!”
伏舆:“……”
崔柏:“啊!”
***
伏舆拦不下乌令禅。
尘赦心想。
乌令禅的性子太过倔强,装聋作哑从辟寒台跑走说明已下定决心去幸樽关,哪怕是他亲自过去恐怕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算了。
和同龄人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好。
崔柏那种龌龊的心思,他有无数种方法掐灭。
琴弦骤然绷紧,再次将魔兽巨大的身躯勒出一道血痕。
尘赦化为原型蜷缩在辟寒台后殿的竹林中,浑身皆是被勒出来的狰狞伤口,他却早已习惯,甚至享受这种能将他逼清醒的疼痛。
野蛮为兽。
无智为兽。
尘观留给他两样东西,一是卑贱如尘的字,二则是这根琴弦。
连兵刃榜一百都排不上号的琴弦,哪怕金丹期也能随手碾成齑粉,可却跟随尘赦足足百年。
每当这具身躯被兽性控制时,缠在骨血中的琴弦便会如附骨之疽,用疼痛拽回他清醒的神志。
唯独这次。
疼痛在每一寸经脉和骨髓中游走,却寻不到能压制的东西。
无关兽欲。
尘赦知晓自己的欲望有多龌龊不堪,就如同那场无痕之梦,令他厌恶,但像身处泥沼,只能清醒着看着自己一寸寸沉沦。
疼痛在消散,琴弦只能让他受到皮肉之苦,那是洞虚境庞大的灵力在治愈,不到半刻便能恢复如初。
尘赦冷静听着血肉愈合的微弱声响,正要再次催动琴弦时,忽地听到一声。
“阿兄阿兄阿兄。”
尘赦倏而睁开兽瞳。
乌令禅哪怕口中说着这招对他无用,可左思右想还是丢下崔柏,暂时先不魔气渡顶,一路飞奔着回到辟寒台,伏舆差点都没追上。
上次荀谒哄骗他尘赦伤势发作,乌令禅事后才知分明是装的。
如今一刻钟前尘赦还在指使他,怎么突然就受伤了。
乌令禅非得瞧瞧尘赦又作什么妖。
辟寒台寒雪初融,乌令禅小跑着溜达过来,熟练地嚷嚷着一通阿兄。
但还未进正殿,远远瞧见尘赦竟从后殿信步闲庭而来,墨发披散,落在宽袖玄衣上,身量高大颀长,竹叶吹拂将裾摆拂起。
乌令禅撇撇嘴,但还是迎上去,仰着头阴阳怪气地说:“尘君将我叫回来,有何吩咐呀?”
尘赦似乎刚沐浴过,发梢还滴着水,淡色的唇轻轻勾起,笑着道:“不是要和好友去幸樽关吗,怎么惦记起我了?”
乌令禅知道自己被骗回来,心中却也没生太大的气,反正一瞧见尘赦他就下意识开心。
“你的墨人总在扒拉我,很难不惦记。”
从乌令禅过来,尘赦的神识一直没往他身上落,听到这话他轻轻睁开眼。
乌令禅的脖颈处站着个五官歪七扭八的小墨人,那是昨夜乌令禅挥毫对着他画了好几个时辰的“阿兄像”。
寻常乌令禅那些小墨人要么待在画像上,要么塞到玄香太守里,这么放置外面的倒是少见。
此时那蓝衣“阿兄”正贴着乌令禅雪白颈子上的血痣蹭来蹭去——大概怕它掉下去,乌令禅还用一根头发系住它的腰,打了个小结。
尘赦注视着他,兽瞳本该暴戾凶悍,此时却莫名有种宁静的疲倦。
他淡淡地提议:“既然觉得烦,就将它收回墨块里,眼不见为净。”
“那可不行。”
“……为何?”
乌令禅跟着人溜达时喜欢左边走几步,右边再走几步,像是只围着人的猫:“阿兄不是让我随叫随到吗,我既答应了,就绝不会食言。”
尘赦没来由地笑了声。
哪怕只是乌令禅随口而说的甜言蜜语,埋在骨血的琴弦也压不下他因这句话本能生出的欢愉。
琴弦压不住龌龊的欲念……
若乌困困知晓,恐怕会用厌弃恶心的眼神注视着这位人面兽心的好兄长,满心惊惧地逃到九霄云外。
如今的甜蜜,皆是未来的剧毒。
乌令禅疑惑看他,总觉得尘赦今日反常,见尘赦抬步要走,赶紧伸手抓住阿兄的小臂:“阿兄……”
刚一触碰上,便感觉掌心隐约有潮湿之感,乌令禅还当尘赦沐浴后未用灵力催干水痕,可余光无意中一瞥,当即愣住了。
带着潮意的掌心中……
赫然是狰狞的血。
作者有话说:
阿兄开窍。
第58章 挽救昆拂墟
乌令禅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尘赦寻常怎么君子怎么来,青袍墨发温润如玉,穿玄衣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刚从寒潭出来,衣摆和发梢都在低垂着水。
潮湿而阴冷。
指腹上薄薄一层血,却沉得乌令禅手腕一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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