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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克诚自述_黄克诚【完结】(88)

  题,准备仍用上次的方法来达到目的。但我这时已想好了对策,不 等他们开口,就不慌不忙地说:你们别急。我要发表声明。从你们 开始对我逼供的那一天起,凡所有你们逼我写的检查材料、交代和 讲话中被迫说的话,我现在宣布一律无效。今后,你们逼我再讲、再 写的东西,也同样一概无效。特此当着你们大家,郑重声明。 他们又感到出乎意料,就改为追问我:为什么写信给林彪,不 经过他们。我说:经过你们,这信就转不到了,我对你们有意见,写 信给你们的上级领导,为什么一定要经过你们?这一次他们没有再 搞逼供。 从此他们的态度有所改变,再搞“提审”、“批斗”时方式平和多 了。那些彪形大汉的打手不再来了,对我改用说教、劝供方式。连 续劝说了一个星期以后,他们问我:你听进去了没有?我说:有那么 一两句我听进去了。你们王组长说:你是因为参加革命,才得到党 和国家的任用,担任了重要职务。这句话说得对,我听进去了。其 余的话,你们全白说了,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和彭德怀专案组都属“二办”领导。大约在3月24日左右, 原主持“二办”工作的杨成武也出了问题。什么问题,怎么出的问 题,我没法知道,只知道杨成武也垮了。这件事使那些起劲搞逼供 的造反分子们大受影响。也许是看到了人事变化的无常吧,他们的 劲头变小了,连诱供也不那么卖劲了。 以后就让我写详细的自传。我感到经过了这几个月以后,专案 组的人头脑已经冷静了一些;可以听得一些道理,不至于一看到点 什么问题,就大惊小怪,乱搞一气了。于是就在这次自传中,写了上 次没写的一件事。这就是在大革命失败后因生活无着,迫不得已通 过同乡介绍到康泽所管的一个单位中当图书管理员的一段经历。 其实这段时间很短,我过去也早就和彭德怀、滕代远等谈过。 这一次专案组比较讲理,懂得要重调查、不重逼供。他们派了

  人出去找康泽、郑洞国进行调查。康泽那时是国民党陆军第二师政 治训练处主任,郑洞国则是二师的一个旅长。我在那里的图书室, 当过几个月管理员的事,他们不但说不知道,而且连名字也不记 得。调查人员左调查、右调查,查了好久也查不出什么来,没有人还 记得这件事。但我认为,虽然我过去向彭、滕正式交代过这件事,滕 还作过调查;但已年代久远,战争时期也未必有档案留存,现在既 写自传,就也应把这一段写明白。 1968年8月,大约是26日左右,我们又被转移到公主坟南 边、某个部队驻地的平房里。我只知道彭德怀、罗瑞卿、谭政、王尚 荣和我在一起。这里把原有的厕所、洗澡间都封闭了,在室外偏僻 处,挖了一个大坑当厕所。冬天夜晚零下十几度时,也得到外面去 上厕所;下雨、下雪都无遮无庇。 此外,在搬家时我写的那首“桃花”词被人发现。看守冬员说我 讥讽时事,追查所指何人何事。于是我所有的笔、墨、纸张均被没 收,我为此挨了斗,并且还要写交代。要写就写,我写道:我于1967 年5月至12月间,填了一首《蝶恋花》词,题名是“桃花”。这首词表 达了我在这个时期里对文化大革命的认识和心情。这样的检讨当 然无法令人满意,但他们也没有再就此作出多少文章。这首词和所 写的交代的原文却居然因此而保留了下来。 这一段时间里,我的家庭忽然完全断绝了音讯;1968年秋冬 之际,在北京唯一和我有联系的老伴唐棣华随所在单位下放到河 南信阳农村的干校去了。她临走以前给我送了一包衣服、用品和食 物,并附一封信请专案组转交给我,说明:孩子们有的去农场劳动, 有的下乡插队,她自己马上要去干校,以后不能再给我写信送东西 了,让我自己注意保重身体。不知为什么,这封信竟然没有交给我。 长久得不到家人的音讯,使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由得担起心来。

  此外,我在押的时间已久,进行强烈对抗的阶段已经过去。我 的情绪似乎也由当时的高度亢奋转为低沉。这时期又作了两首词, 无纸笔记录,就记在脑子里。其中有“卧床时听蝉声鸣/彻夜不眠辗 转到天明”、“分飞小雏今何在”、“老病手足(指我的哥哥)入梦来” 等字句,表达了一种孤苦凄凉的心境和殷切的思亲之情。 1970年还是照样坐班房。冬天冷得很,室内结冰,手臂疼痛。 我采取了自我疗法,用强力按摩痛处,倒也颇为有效。以后我就经 常进行自我按摩。后来我解除监护后,见了一些老同志,就向他们 推荐我这自我按摩法,可惜肯照办的人不多。但我一直保留这个自 我治疗的习惯。 这个时期,我经常因为监管人员的蛮横态度和无理干涉而和 他们争执。有一次我又和哨兵吵起来,吵得管理人员来了好几个。 他们对我早就不满了。其中有一个人指着我说:你别这么猖狂!你 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我说:我当然知道,我是马列主义者,是 无产阶级革命家。他们气极了,有人动手打我,我也和他们对打。但 他们到底不能真把我打伤、打死,也有些无奈,以后便不再和我为 难。此后再也没有发生打架的事。 我一辈子处事、待人、做工作都比较温和谨慎,从来没有这样 “泼辣”过。过去我在新四军任三师师长时,见过经济理论家孙冶方 同志,他后来说当时对我的印象是有“儒将”风度。“儒”字我不敢 当,我读书不多,对马列主义重在领会精神实质,并未系统地读;其 他亦未学有专长。这话只是说明我给人的印象是比较温文、讲理 的。但是,面对不讲理的人,我也绝不“温、良、恭、俭、让”。那时我 是囚徒,又年老体弱,反抗的力量和方式都很有限,但我毕竟表达 了我反抗的意志,有时也多少有点效果。 我在1970年接到家中讯息,恢复了和家属的联系,最难过的 日子似乎已熬了过去。1971年9月13日,林彪叛国事件发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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