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为重点,土地革命的政策就显得动摇不定了。
国民党重视农民问题有过于工人问题。孙中山先生早就在他的三民主义中,提出了平均
地权的温和主张。一九二四年改组的时候,孙中山虽没有接纳鲍罗庭那种激进的土地革命政
策,但却制定了拥护农工利益的政纲,并提出了“耕者有其田”的口号。不少国民党人觉得
他们应向农民争取广泛的支持,而且多少有些重农轻工的观念。(例如:国民党的文件中总是
先“农”后“工”的称为“农工运动”;中共的文件中,则先工后农的称为“工农运动”,即
为一例。)
国民党重视农民运动的政策,颇有表现。农民协会组织章程的要点,是孙中山先生在一
九二四年春核定的,国民党中央党部早有农部的组织(远在中共中央有农民部组织之前),各
级党部也先后建立同样的机构,国民党中央曾陆续拨出可观的经费,办理农民运动讲习所,
派遣许多农运特派员,分赴各地推进农运等等工作。不过事实上国民党的农运工作多委派中
共党员实际执行,尤以基层工作为然。
国民党在农民运动上与中共一直处于竟争的地位。两党在农民政纲上,基本上虽没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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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二册
大出入;但国民党人总认为农民运动应由国民党名副其实的加以领导;而中共表面虽然推重
国民党的领导权,但实际上则有当仁不让的气概。在手段上,国民党侧重由政府自上而下,
以法令来改善农民的生活;中共则着重自下而上,发动农民斗争,直接争取农民生活的改善。
一般说来,国民党人包括左派在内,畏俱农民斗争,对于土地革命,更视为过激行动,这与
国民党人多出身于小康之家大有关系。
上述一切,是中共内部和国共之间,为国民革命和土地革命这一纠缠不清的问题争论不
休的一般概一况。这也就是武汉时期的农民运动,不能获得适当解决的暗礁。
湖南农民运动发展得最快,规模也最大。农协组织是由各乡各区各县市以至全省,自下
而上的递层发动起来的。北伐前夕,湖南的农协会员已有约二十多万人。一九二六年十二月
一日,湖南全省农民协会开第一次代表大会时,全省七十九个县市中,已建立了五十四个县
市农民协会的组织,会员人数达一百卅六万余人之众③。一九二七年二月间,会员人数又增
至二百万人,据后来武汉国民政府农政部的核计,湖南农协会员最高人数(是五月间的数字)
达四百五十一万人④。这些数字虽不一定精确,但农协会在湖南之被视为庞大组织,则为当
时人们共有的感觉。
湖南农运较之广东湖北各省尤为热烈,其中原因颇多。例如湖南历经南北战乱,农民所
受的痛苦极深;地主的民团势力多为军队所收编,因而发展农民协会所遇到的阻力较为薄弱,
而且国共两党在湖南的组织相当得势,左倾气氛又极浓厚。中共湖南区委,又能以大部分精
力注重农运工作;湖南中共组织的创始人毛泽东一直重视农运,曾多次进行农村调查,并为
湖南的农运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湖南农运也多少承袭着太平天国起义的经验。一位同情革命的湖南老学者在一九二七年
春,曾向我描述湖南农运的概况。他指出湖南农民在近代史上有过两次大翻身,一次是太平
天国,一次便是现在的运动;而这两次大翻身,颇有类似的地方,但其凶猛的程度则前者远
逊于后者,目前已闹得天翻地覆。他希望不再蹈太平天国的覆辙,真能为农民解决些问题。
这个省份的农运是紧随着北伐军进展的优良时机而发展起来的。国共两党在湖南各县乡
的分支组织,为了支援北伐,积极扩大农协。而农民对于北伐确也有过显著的贡献,一时获
得各方面的好评。各县政府多系依靠农协的支持,来完成战时动员人力物力的任务。各县乡
的地主民团势力多转移到了农协的手里,它们不仅拥有少数的枪支,而且有以十万计的梭镖
队,于是农运也就随着这种组织力量的增强而汹涌起来。等到北伐军进到湖北以后,湖南恢
复平时状态,农协斗争的目标,就集中到了土豪劣绅的头上去了。一九二六年底湖南农民运
动过激之说,乃开始在武汉流传着。
湖南农运代言人毛泽东,首先起来反对这种认为湖南农民打击土豪劣绅为过激手段的言
论,他于一九二六年十二月间参加湖南农协第一次代表大会后,回到武汉,即提出了两句“名
言”:“有土皆豪,无绅不劣”、“矫枉必须过正”。这显然是湖南农民广泛打击土豪劣绅的辩护
词。他虽承认湖南农运有些“过正”,但认为这是为了“矫枉”而不得不然。他的这种说法代
表了湖南同志一般的左倾情绪。后来他的湖南农运报告,也是根据这种观念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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