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检讨之后,心情十分不安,多么难过啊!真像万箭穿心似的。”他的难过,
并非个人得失,而是担心这样下去,对国家经济形势的发展,将会产生更
加严重的后果。他真想再去找毛泽东当面辩论一次:当前形势决不是什么
一个指头的问题,切不可由于他作了检讨,而放松对缺点、错误的纠正。
由于主客观悬殊之势已成,他也只能这样想想而已。这些思想痕迹,他都
在后来追记的笔记中保留了下来。彭德怀万万没有料到的是,26 日的检讨
如万箭穿心,今后还必须作比这更十倍违心、十倍万箭穿心的检讨啊!
我是列席会议的工作人员,可是也被作为重点,在小组会上受到严厉批
评。我在第一组,有北京的几位部长同在一组。20 日的发言,我曾谈到钢
铁翻番和1959 年高指标,同华东计划会议有关,这当然刺痛了柯庆施。小
组会上有人揭发我在火车上说过:1958 年大跃进出了轨,翻了车。我这是
转述胡乔木的一种比喻。我的发言和我当时的思想,也决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我就一口咬定,这是我自己打过的一种比喻(从而撇开了乔木,有延
安的经验,有事自己承当,不牵连别人。)我说车不按轨道走是要出轨的,
只是讲综合平衡中出了问题。这位揭发的同志当时并不在火车上,我就追
问,那么是听见谁说的呢?他说是柯老说的。我就说,这更奇怪了,柯老
又不在火车上。当时这位同志就收回了“李锐说大跃进翻了车”这句话。
当时我太不冷静,太少年气盛,不该接着说这样伤人的话:“我同你今后只
能谈风花雪月。”从此,“李锐说去年翻了车”就讲不清了。那时我必须极
力辩明自己是赞成总路线、大跃进的。我跟柯庆施“结怨”,还有这么件事:
1958 年3 月成都会议时,冶金部的报告很受毛泽东的赞赏。柯庆施在南宁
会议很得恩宠,是当时的大红人,也急着想写一篇东西,以便在会上印发。
他找我起草,但他谈不出多少东西,我难为“无米之炊”。只记得他有过这
类豪言壮语:15 年内,全国人人都要当大学生,那时他正应聘为复旦大学
讲课。我费力凑了两千多字。结果此文没有在会上印发,他大失所望。后
来田家英告诉我,柯庆施向他埋怨:李锐的文章没有写好。(以后中央开会,
他必带张春桥,庐山会议也带了去。)这天中午吃饭时,柯庆施知道了我们
小组会的情况,就斟了一杯葡萄酒,走过来要跟我干杯。我就大声说:柯
老,你是看见过列宁的人,何必跟我们后生小子过不去。满餐厅几桌人都
听见我这句话,见到这个场面:我硬不干杯,转回餐桌不予理会,使得这
位柯老下不了台。这个细节一方面说明,我这个人何等“少不更事”洞时
也说明当时的情况,还只对事没对人,会议的空气还允许我如此放肆。但
柯庆施这个人我是忘记不了的。《龙胆紫集》“戊己辞”九首最后一首:咏
某“战友”,就是写此人的:
“人皆学士”此雄心,福至心灵沐主恩。
应命捉刀难补意,语人落第乃输文。
未能合唱法螺调,因得常攀牛鬼亲。
一跌风波吾老矣,盖棺“战友”典型存。
26 日,我作第一次检讨(《简报》都刊出的),首先检讨了上次态度的
不好。随着简单说到一年多来的思想情况:从我本身的工作(水电)来说,
从来是觉得可以多快好省的(长期为此争取过),对总路线、大跃进是认真
贯彻执行的。去年以来,同主席的接触和向主席写过三封信,主要是谈当
时钢铁指标定得过高,其他难以平衡;以及对计划工作等方面的意见;总
的精神是如何更好地实现大跃进和贯彻总路线,对鹤寿同志(王鹤寿也在
第一组)和冶金部的意见,从来也只是说指标定得过高了,左邻右舍有困
难。对于把“成绩说够,缺点说透”,我有一种想法,认为像庐山这样的会
议,主要是总结经验教训,更重要的是把一些缺点和问题谈清楚。对于彭
总的信,我是有过同情的。刚一看到时,感到作为对立面提出来是好的,
当时还同别的同志说过,彭总伟大(果然后来有人揭发);以后又看了一遍,
也只是感到一些词句和一些提法上,例如“小资产阶级狂热性”等问题,
上次我讲了(记录没有写上)。至于资产阶级的动摇性,对总路线的怀疑、
摇摆扭于自己的思想状况,根本没有这样的嗅觉。听到主席讲话后,对许
多问题比过去看得深了一步,受到很大教育。
大家认为我没有敞开思想,有的人对我的发言不满意,我那时还完全没
有意识到大难即将临头。还把我在小组会上同别人争论的情况,以及不跟
柯庆施干杯之事,得意地告诉周小舟和周惠。他们听了,也颇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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