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秀云,你不该管人家叫大肚子。”
“这你就不懂喽,牌桌上,叫外号能起暴点。淑慧,准备口袋。”徐德龙说。
“干啥?”
“装钱啊,掷骰子,亮子里没人掷得过我!”徐德龙诙谐道,掷骰子他得心应手。
赌局设在老地方——悦宾酒楼,三只骰子摆在桌面上,徐大肚子、尚大油匠、徐德龙落座。
“亮下底儿!”尚大油匠说罢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用手摁一下钱撂子道,“够厚吧?”
徐德龙掏钱亮底。
“效厘兄,你呢?今儿个我们可不要手指头。”尚大油匠揶揄道,输到山穷水尽,徐大肚子剁下一节手指给赢家,还不止一次。
徐大肚子将两手平拍在桌面上,只剩下六个半手指,悲壮的赌博史展现在人们面前,谁见了都会生出感慨。他说:“今儿个你们赢不去,有护身符保佑。”他拍拍汗禢上的衣兜。
“不用掏了,我听到钱响动,兜挺鼓的。”尚大油匠说。
三只骰子在桌子上掷着,很快,徐大肚子输剩下五元钱,他抓起骰子喊:“大!”骰子旋转,停住,骰子点数6、4、6。他露出微笑。
“大!”尚大油匠抓起骰子掷出喊,旋转的骰子停住,骰子点数:5、6、6。
徐德龙抓起骰子,在空手中摇晃一下:“大!”骰子旋转,停住,骰子点数:6、6、6。
徐大肚子起身准备离场,说:“没米啦,后会有期!”
“四爷,咱们俩?”尚大油匠在徐大肚子离开后,问:
徐德龙喊来店伙计,给他一元钱,对尚大油匠说:“一夜半天你凉水没打牙了,买一个烧饼吧。”
“留肚,赢了你们,我去吃汤驴肉!当年洪司令在北沟镇吃汤驴肉……”尚大油匠讲起一段过去军阀遗闻,只为给自己壮胆,今晚他似乎没有赢徐德龙的可能。
“活杀驴!你讲有一百回了吧,我耳头都听出茧子。”徐德龙说。
尚大油匠每每坐在牌桌前,总说赢了钱去吃顿汤驴肉,只是到今天也没吃成汤驴肉。他转移了话题道:“近几天,咋没见你的老对手王警尉?”
“养血(攒钱)呢,足啦,会主动找上门来。”
“是不是警局又要抓赌?他躲起来。”尚大油匠有些瞧不起王警尉,认为他不仗义。
“有什么消息他肯定告诉我们,他可舍不得我们让警察逮去呦。”徐德龙为王警尉挣口袋,客观地说,“真的抓走我们,谁陪他上场呢?”
王警尉庇护赌徒警局有所察觉,陶奎元局长对冯八矬子说:“有人向省长举报,说亮子里赌博成风,警察包庇、怂恿,尤其是个别警务人员直接参与赌博。省警察厅命令我局,饬整社会之秩序,缉赌……”
“干脆把王警尉逮起来,扒他的皮(制服),必然会引起轰动。”冯八矬子出谋道。
陶奎元闻之王警尉多次参与赌博,过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因也不复杂,他们是远房亲戚,有多远?拿当地的话说,八杆子打得着八杆子打得着:有关系也不很亲近。旧俗,为了枣树能挂果,讲究“无枣打三竿子”,由此衍生此俗语。打八杆子即打无穷杆子。的亲戚。最近成立城东警察分署,把他调到那儿去了,也说明陶局长对他不喜欢。
“不是多次,而是天天在赌,我们为改编胡子日夜操劳,可他呢,身为警尉,终日赌场鏖战,已不可救药。处理他,杀一儆百。”冯八矬子出咕(唆使)局长处置王警尉。
“处理个警衔较高的警尉,要慎之又慎。捉贼捉赃,最好当场摁住他。”陶奎元说,他平日标榜以理服人,惩处你叫你无话可说。
“这件事交我好了,不出三日,定能‘人赃俱获’。”冯八矬子说。
“人赃俱获!我就等你人赃俱获。”陶奎元狞笑道,“喂,八矬子,对天狗绺子二柜劝降的事进行得咋样了?角山荣队长等结果呢。”
第二十二章盖头计划(7)
“我已透话给他,还没表态。”冯八矬子说,“我给他两天考虑时间答复。此事我们不宜太主动,让他找我们事情就好办多啦。”
“要抓紧。”陶奎元又问:“据你观察,有无劝降成功的可能?”
“作为二柜,二十来条弟兄生命握在他的手里,生死抉择他定然有所考虑。但按照绺子规矩,他无权做出如此大的决策,必须大柜来定夺。我想,他动了心思,肯定提出放回一个胡子去与大柜天狗联络,现在还没到这一步。”
街上没出现异常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是胡子轻易不敢来,二是尚不知道二柜被擒获。胡子事先周密计划,外围肯定有接应的人。大柜天狗很快便可知道二柜他们被抓获,拿他们的黑话说是‘背累’的消息。
“天狗见死不救?”陶奎元荧惑道。
“怎会呢?”
“八矬子,我想见见这二柜蒋副官,叙叙旧。”
“那好,兴许局长能促使他痛下决心。”
“过去我接触过他,觉得人满随和,我见机行事,谈得来我就深一步同他商量接收改编的细节。”陶奎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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