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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坑追匪_天下霸唱【完结】(3)

  从1945年开始,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战线也大幅收缩,拿东北老百姓的话来说:“大日本帝国不行了,小小的了。”同年8月9日0时,在德国法西斯宣告失败三个月之后,百万苏联红军机械化部队如同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兵分三路,一路取道满洲里,越过大兴安岭,另一路从东面突破,进入东北中部平原,第三路强渡黑龙江,剑锋直指哈尔滨,同时从多个方向对日本关东军发起猛攻,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推进,将盘踞在东北的日军分割包围,逐一加以歼灭,但在攻打几处关东军重点防御的要塞时,遭到了顽强抵抗。关东军利用其坚固的地上和地下防御工事负隅顽抗、死守不降。

  苏联红军动用了大量坦克、火箭炮之类的重型武器和飞机,同日军展开持续血战。从凌晨开始实施空袭,万炮齐发轰平了一座又一座山头,炸弹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儿往下扔,地面工事大部分被摧毁,只有部分地下要塞得以保全,很多日军还没见到苏联红军长什么样,就被铺天盖地的炮弹震死在了要塞中。大部分日军并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他们的天皇已经宣布无条件投降这个事实,抱着同归于尽的“玉碎信念”死守,因此这场仗一直打到8月26曰,红军才彻底攻占了整条防线。此时距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宣告结束,已经整整过去了11天。从此之后,这座要塞被世人称为“二战终结地”。

  1954年8月,抗美援朝战场上的硝烟刚刚散尽,中苏关非常密切,苏方决定在中国边境的黑龙江沿线为一部纪录片实地拍摄素材,用以记录苏联红军为了消灭法西斯曾在此浴血奋战的光辉事迹。片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是那些遗留在深山老林中的关东军要塞。

  赵工生于东北一户商人家庭,20世纪40年代留学海外,在新中国宣告成立之后,他和一大批爱国知识分子一起满怀热情地返回祖国,因为精通俄语、英语,上级把他派到当时的东北电影制片厂翻版组从事翻译工作。从新中国第一部 译制片《普通一兵》开始,他参与翻译了多部译制片,后来由于工作需要,又调到电影厂厂部当了一名干事。在电影厂的大院里,赵工度过了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有一天,老厂长将他叫到办公室,告诉他有一个莫斯科电影制片厂的摄制组,一行三人来到中国,准备去当年的关东军要塞拍摄纪录片,让他全程担任翻译,同时也是中方工作小组的负责人。老厂长命令赵工务必做好三件事:一是全力配合摄制组,圆满完成拍摄任务;二是关东军要塞位于深山老林,随时会有豺狼虎豹出没,再加上路滑山险,一定得多加小心,要保证摄制组全体人员的安全;三是要有大局意识,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也别问,不能让老大哥挑出毛病来。老厂长最后拍着赵工的肩膀强调:“小赵同志,这是一次艰巨的政治任务,组织上高度重视,所以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纰漏。”赵工连连点头道:“请老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一大早,摄影队的人就到齐了。整个小组一共有六名成员,中苏各有三人,苏方是大胡子导演格罗莫夫、摄影师契卡、年轻的女助理娜佳。导演格罗莫夫是个胖老头,一脸横丝儿肉,挺着个大肚子,其实也没多老,但那边的人显老,四十出头就秃顶了,据说以前参加过卫国战争,因为拍摄战地纪录片立功,得到过象征苏维埃最高荣誉的列宁勛章,还和斯大林同志握过手。赵工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蓝色双排扣开领的列宁装,胸前的口袋别着—支钢笔,时不时拿出来炫耀一番。据他自己说,这是苏联最高领导人赠送的。这个人总是对身边的人呼来喝去,趾高气扬、神气活现的派头。他背了—支俄国产的双管猎枪,说是防备土匪,实则是听说大兴安岭多有飞禽走兽,想在路上打猎解馋。总体来说,导演格罗莫夫就是个傲慢自大的人,但是口才极好,说话头头是道,净拣冠冕堂皇的讲。大高个儿契卡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摄影师,一米九几的身高,大长胳臂大长腿,皮肤看上去粗粝而苍白,眼神迷迷离离,穿着一件棕色皮夹克,敞着怀,头戴碎格纹鸭舌帽,为人木讷冷漠,话也不多,顿顿饭离不开烈酒,有时不吃饭也在喝伏特加,不知是不是常年酗酒的缘故,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浓郁体味,使旁人不得不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背着一个苏式军背包,硕大的帆布背包外侧有两个插袋,袋盖边缘由褐色皮革包边,里面塞得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他有个优点是非常善于服从命令,导演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也不多冋。只有一头金发的娜佳年轻开朗,非常和善可亲,一身苏制猎装,皮带束腰,脚穿长皮靴,显得身材既修长又丰满。娜佳明显与另外两个人不同,她身上有—种青春的魔力,淡蓝色的眼睛温柔似水、清澈透明,初次见面,就给人留下了纯真、热情的印象。

  中方这边也是三个人,干事赵工中等个头儿,长得浓眉大眼,分头剪得整整齐齐,蓝色卡其布军便装浆洗得很干净,脚下穿着一双温州皮鞋,擦得千千净净,负责此次拍摄任务的翻译工作。别看他是个留过洋的大知识分子,可说话敞亮,办事麻利。警卫员小陈名叫陈为民,个头不高,敦敦实实,小圆乎脸儿,老家在山东,说话—嘴的山东口音,当过两年兵,但没上过战场,自以为是个老兵,其实就是个新兵蛋子。小陈主要负责摄影队的保卫工作,穿草绿色平纹粗布军装,双钩领系得严严实实,纽扣被刻意刷了一层绿漆,有利于隐藏,挎着一直苏制PPS-43冲锋枪。看得出他非常珍爱这支枪,没事就从兜里掏出块干布,从头到尾擦拭一遍。枪身被擦得闪闪发亮,一点轻微的指痕都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个熟悉地形的向导,此人一身洗到发白的旧军装,脚底下穿一双解放鞋,身板结实,宽肩阔背,走路呼呼带风,说话高门大嗓,脸部轮廓明显,鼻梁挺直,一双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两边的腮帮子很凸出,在部队里战友们就叫他“大腮帮子”,这个外号一直带到林场,真名反而被人忽略。很多人以为他是朝鲜族,其实并不是。他是个参加过抗日战争、东北剿匪、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老兵,如此资历,脱下军装后却回到山里当了个普普通通的猎人。说到这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熟悉,他当向导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不仅带了一柄猎叉探路,更有一支从不离身的柯尔特手枪。这种手枪曾是美军装备的第一支半自动手枪,可以装七发子弹,在二战时期被各国军队广泛使用,此时仍是公安部队的标配。可以说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有一种看不透、说不明的气质。

  纪录片摄影队的任务十分简单,只是到老爷岭猛虎山要塞拍摄关东军和苏联红军交战的废墟,虽然那一带山高林密、多有野兽出没,但是有大腮帮子作为向导带路,手里还有武器,倒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对于他来说,钻山入林是家常便饭,这趟任务不过是带众人进山走一趟,是个相对轻松的差事。

  出发之前,中方几人相互熟悉了一下,大腮帮子唠嗑时喜欢蹲着抽手卷烟。他身经百战,—肚子深山老林里的故事,和知识分子赵工搭班子,可谓“一文—武、相得益彰”,两个人在一块儿取长补短,关系处的不错,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过大腮帮子并不喜欢苏联人,当年苏联红军的确打跑了关外的日本鬼子,可到最后扒铁路、拆工厂,趁火打劫把能抢的东西全抢走了。他们经常干损人利己的事不说,损人不利己的事也没少干,但是这些话他不敢明说。他当兵多年,知道上级安排的任务不能不执行,只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寻思着早去早回,尽快把差事应付了。赵工看得出来,大腮帮子对对方的成见很深,甚至可以说怀有敌意,但都刚刚认识,他也不便多问。经历过战乱年代的人,谁还没点秘密?大腮帮子不愿意像小陈那样称呼赵工为赵干事,他行伍出身又是山中猎人,可没那么文气,就直接叫“老赵”,他说这才显得近乎。其实赵工那时候还很年轻,比小陈大不了几岁,就稀里糊涂成了“老赵”。

  六个人组成的摄影队到齐之后,赵工为大家互相做了介绍,各自带上行李背包,即刻乘车出发前往老爷岭。当时谁也没想到,一场惊心动魄的历险就从这里开始了!

  3

  摄影队进山之后弃车而行,走入了无边无际的莽莽林海。此时已是夏末,大山里刚发过洪水,腐烂的枯枝败叶形同淤泥,走上去一步一陷,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跋涉十分艰难。大腮帮子告诉其余五个人深山里原本有一条通往关东军要塞的公路,连接着多处地堡群,沿路设有多处火力点,两侧林中更是遍布地雷,目的是阻挡小股步兵渗透进来破坏公路。当年小日本鬼子修的这条公路挺扛造,路基至今完好,但是这几年经过暴雨山洪的反复冲击,再加上无人保管看护,路面被流失的泥土埋得严严实实,早已看不出任何痕迹。为了防备红军轰炸,公路走势蜿蜒曲折,直线距离两三公里的路程,绕上十几公里也到不了。由于摄影队是徒步行进,携带的补给有限,但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山里情况复杂,万一临时出现变故延误行程,众人吃喝住用都是问题。所以大腮帮子才想带队翻山越岭,走一条只有山中猎人才找得到的近路,尽管陡峭崎岖,但可以在两天之内抵达老爷岭猛虎山要塞。只是这条近路走起来并不轻松,有的地方可能千百年来没人走过,如果没有向导,一旦走迷了路,十天半个月也走不出来,要是一不小心碰上被枯枝树叶遮蔽的沟壑,陷下去无人救援,冻死、饿死也不出奇。赵工他们当然不能檀自做主,跟导演格罗莫夫说明了情况。不过格罗莫夫并不反对而且饶有兴趣,指手画脚叽哩哇啦说一大通。他带着猎枪有备而来巴不得尽快步行进山,顺路打些野味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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