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斯理说你说。声音到有点不稳。表情不自然。
三元单刀直入：“你生理问题都怎么解决的。”
王斯理不说话，望着三元。跟看外星人似的。“又来了。”这是个万能句子。他总爱用在三元身上。百试百灵。
“还是说，没需求了？”三元戏谑。
“有倒是有，”斯理尴尬了，“但不多。”
“怎么解决的。”三元问到底。
“你不是都知道么。”
“我不知道，知道干吗问。”
“出国的时候不就交代过。”
“现在还那样？”
“差不多。”斯理声音发虚。
三元这才拿出手机，调出截屏。画面中一名赤裸男子。斯理吓得魂飞魄散！随即咆哮，“哪来的？！有病吧！”他要抢手机。
三元轻巧躲开了，嘲弄继续，“这是谁啊？”
斯理跟疯了一样，“这谁弄的，这得报警！这犯法了吧！”
三元手一挥，“不用报了。”
斯理一脸不理解。愤怒加剧。
“破案了。”三元说，“我拍的。”
王斯理怒火更甚，“龚三元！你是不是得去安定医院了？！”
人乱我不乱。“呦，贼还喊上捉贼了。”三元声调陡然拔高，“我就问你这是谁，在干吗？！”她坐回沙发，“说吧。”
“懒得理你。”斯理转身朝门外走。
看来想用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三元的声音像抛物线一般砸过去，“站住！”她食指指着斯理所在的方向，“王斯理我告诉你，你现在从实招来，咱俩还有的谈，你要就这么走出这个家门，哼，四个字，玉石俱焚！我直接我把截图送你们单位去！”
王斯理转脸：“龚三元，我求求你要点脸！”
“到底是谁不要脸？！”三元跳起来，“招还是不招？！”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说什么？！”斯理往回走了两步，“别太赶尽杀绝！”
“明天，你，去体检。”
“干吗？不去。”
“事儿都做出来了，谁知道你有没有性病。”三元越说越邪乎。她怕得宫颈癌。男人不卫生，危害的是整个家庭。
斯理委屈地，“说了没有没有，现实中没有就在网上玩玩能有什么病干干净净的……”
“好了，承认了。很好。”三元眼睛像鹰。狠。厉。
斯理破罐子破摔地，“那你让我怎么办！谁还没点需求！”停顿一下，“你又提供不了！”
“呦，还怪上我了，你要求了么？”三元抱着两臂。
斯理愤怒地，“要求十次，八次都不行！剩下两次也老一个姿势！”
好家伙。这屎盆子扣的，本姑奶奶不接受！三元重新站起来，逼近王斯理，“现在到底是谁犯错误？你还跟我大呼小叫？”
斯理由弱变强，“这就不叫错误！就算是错，也是你逼的。”一嚷嚷就收不住了。他还说什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迟早的事。还说三元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哩哩啦啦。
三元终于听不下去，把小本子往擦茶几上一摔。“怎么着，你给个解决方案。”她下最后通牒。
“随你！”他气顶在那儿，不肯让步。
“离？”三元吐出一个字。她自认为是核武器。斯理却来了个斗转星移。他笑了。笑得很不友好。他语带讽刺地，“你以为你离了我还能找到什么好的？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这年纪！这脾气！这面相！出了这家门，狗都不要！”
晴天一个雷。三元被轰得外焦里嫩。实话！全掏实话了！合着在人王斯理心中，她龚三元就这形象？连路边卖不出去的烂柿子都不如？！我他妈几十年白混了？！龚三元肺都要气炸，她跳起来，勾着手要打人，“我分分钟给你戴一绿帽你信不信！”
斯理狞笑，“信，我当然信。这年头，玩玩太方便了。问题是，你要能找到一个愿意娶你真心对你好的，才叫真本事呢。”说完两臂团抱，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三元咬紧牙关，反击，“那也是分分钟的事！老娘这条件，追我的人排到大红门！”
斯理呵呵地，“是，去大红门买猪肉。”又补充，“你就吹吧，继续吹。”
明明是悲剧性事件。没想到却了个阶段性的喜剧性结尾。咳咳。悲欣交集。龚三元不得不相信了某哲学家的那句名言，“一切伟大的世界历史事变，可以说都出现两次，第一次是作为悲剧，第二次是作为笑剧。”
她现在就觉得，王斯理着实可笑。如果时光能倒回，她压根不会跟他结婚！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什么？屌是屌蛋是蛋！是有家庭还是有长相还是有钱还是有事业？一个也无！她就图个情投意合，图个初恋！爱情大过天！结果呢，她得到什么了？这么多年她煮干的熬稀的生孩子带孩子辞职带孩子为了家庭重返职场继续赚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就是这么感谢她的直接送来一顶绿帽？
说真的，她给他一刀的心都有！
而且，他现在竟然瞧不起她！什么叫出了门没人要？她怎么会没人要？！她龚三元虽说不是绝代大美女，但颜值上，她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何况她现在有点事业，岁月也沉淀了气质风韵她自我感觉超级良好怎么会没人要？！她龚三元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瞧不起！好，既然这样，她索性做出来给他瞧瞧！
东窗事发。夫妻俩铆着劲儿。谁也不肯先低头。
得有辙儿。得想辙儿。东风总归要压倒西风。
咖啡店里，三元的心紧绷着。连带着，身体也呈现僵硬姿势。跟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分外狰狞。旁边坐着小姑娘，一见三元这样，害怕她是精神病，赶忙端着咖啡杯走了。
手机响，是老妈打来的。一看到屏幕上老妈两个字。三元顿时眼泪就出来了。尽管她极力控制，电话那头，姜兰芝还是察觉出女儿的异常。她问她怎么了。三元暂时不想说出实情。搪塞说默默又考了个零蛋。她急得哭。
姜兰芝道：“慢慢来，别给孩子逼坏了！尽力就行。你永远记住一点，人，别跟自己过不去。”最后这半句，三元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去。
第九十二章
新房看好了。慧慧的户口还没下来。老友限购。两家商量着，暂时以公司的名义买。法人还是尤高畅。李骐找八斗，问公司有没有年会团建安排。八斗说没听说。
上头查得紧。一切都省了。只给员工发了点福利。水果干果什么的。
李骐问：“你年咋过？”
八斗没理解，说正常过。李骐只好明白说了，问他过年假期的具体安排。八斗说准备去我妈那儿。
李骐问：“你妈在老家吗？”八斗说差不多。他没细说老妈去东北买房这事儿，一解释又更复杂了。
李骐来一句，“你老婆呢。”
八斗说还在外地工作。
李骐揶揄地，“听说你老婆这次做得不错，把传统医药和国潮文化结合起来了，搞不好都能做上市。”
这倒是八斗不知道的。一笑没说，他也没问。但他也相信李骐说的。骐姑娘的消息总是灵通。
“年前出去玩玩？”李骐建议。
这才是正题。
八斗问去哪儿。李骐说东南亚。八斗问都谁。李骐不满地：“你我还不够呀，还是说，你担心你老婆吃醋，或者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小手一挥，“你放一百个心，你就是脱光了，我都没兴趣。” 八斗忙说不是那个意思，他得问问还有没有年假。
当然，这是个缓兵之计。现在做什么事，龚八斗也学会摆摆姿态。人家说什么，即使你再愿意，也不能立刻同意。那样，就显得太不值钱了。这叫社交战术。
问好，回复。可以去。李骐说她订机票。可等到上飞机的时候，八斗才发现目的地居然是柬埔寨。他立刻有点紧张。
李骐安慰：“放心，都是自家地方。”八斗没理解。到了地方才明白。也才想起来过去谁提过一嘴——李骥在这儿开发了一片小海湾。到处都在施工，朝气蓬勃的样子。李骐和八斗站在当地最豪华的酒店的露台上，面朝大海。
李骐说：“看到了吧，差距，李骥赚多少，我赚多少？能比么。”又补充：“不过他们认为，我没孩子，赚了也没处花，”转脸对八斗，“你说这种论调可不可笑？合着他们赚钱都不花，都是留给孩子的。而且赚钱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奋斗的副产品。又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那人家那些大企业家，这个云那个东，这个那个资本，不缺钱了吧，那人家为什么做呢，也都为子孙后代？”
八斗笑笑。没作答。他还是处于为了赚钱而赚钱的阶段。他把话头转个方向，“所以说，梦姐想做事业，也是精神需要。”李骐否决地，“她还是为了赚钱，不过现在，你让她干她也不想干了。”又嘀咕一句，“人都打算移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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