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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人_伊北【完结】(25)

  “冤枉,”八斗竖起右手手掌,“我对天发誓,可以对质!”

  “行啦!”一笑不耐烦。

  打心眼里,八斗感谢燕玲,多么好的大姐啊!为了成全他跟一笑,主动搬出去——就为他能在这儿来来去去方便。这眼力见儿!这心胸!顾全大局说的就是她。只是燕玲这么一弄,八斗反倒不好意思,他必须做出姿态来,“要不这样,你搬我那去,让姐回来住。”

  冯一笑道:“公租房,必须申请人本人入住,而且你那齁老远,咋上班。”

  八斗说:“或者我搬过来,让姐住我那儿,房租我付。”

  一笑手一挥,说再说吧,我姐固执,她决定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八斗更进一步,“你放心,我去说服。”

  一笑说不用。

  八斗柔情满溢,“我来照顾你不好么。”

  “不是照顾不照顾的事,”一笑嘟着嘴,有几分可爱,支吾,“我这不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么……”

  八斗一愣。再一想,也合理,原本是两个女人一起生活,现在变成一男一女,的确需要准备。就要进围城了。一笑必然少了当初的鲁莽,多了周全的考虑。或许她害怕一旦住到一块,少不得干柴烈火,万一造出人来,那就措手不及。而且,一笑这么一矜持,八斗更觉出她的可贵——这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八斗的心暖暖的,他表示可以再等等,不急,让她不用有压力。

  手机响了,是三元打来的,说她妈担心,问怎么样了;。八斗报了平安。他犹豫要不要把老妈来京的事告诉一笑。瞒不住,也没必要瞒。一笑见八斗神色恍惚,问怎么了。

  八斗这才说:“我妈来北京了。”他没说固安,说北京。更有面子。

  一笑哦了一声。

  八斗又说:“来给我姐带孩子。”

  一笑道:“元元姐是人往高处走了。”又补充,“总得有块垫脚石。”这话八斗听着不舒服,但也没反驳。

  一来一回,双方都知道彼此的行踪了。姜兰芝还破天荒多问了几句,过去隔得远,一笑在老人心里,相当于是个符号——儿子的“绯闻女友”。现在近了,一笑又不失时机地冒出来,八斗妈便不得不“关心”了。三元代老妈向八斗下指示:“哪天等有空,把笑笑带过来,都见见。”

  八斗应承着。

  为难的是,这天过后,冯一笑一句话也没问过。仿佛在她眼中,你妈来是你的事,跟我无关。这种情况,八斗理解为:一笑还是不太懂人情世故。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直接说,太过突兀。显得他逼着她怎么着了似的。八斗想到了燕玲。燕玲突然搬走,他有义务亮出态度,予以抚慰。再者,也能借燕玲做传导筒,把去家里做客的事促成。大不了,请燕玲一起过去。

  主意一定,八斗便约燕玲见面。燕玲让他去单位找她。逢饭点,燕玲没带他去单位食堂,而是去楼下的红烧肉店吃快餐。大概是怕人误会。餐端过来了,燕玲非要请客,八斗恭敬不如从命。

  要了一份红烧肉饭,一碗紫菜汤,两片卤干子。燕玲只单点了宫保鸡丁饭。面对面坐好,饭还没开吃,八斗就用那种既埋怨又感谢的口吻说:“姐,你搬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燕玲微微低着头,两扇脸安静得像两瓣药食同源的百合片,“八斗,你千万别多想,是我自己需要独立空间,”拿起勺子,动作极其自然,“一笑回来得晚,我睡觉又早,对不到一块儿。”

  八斗心里暖乎乎的。这情商。两句话,既给了他面子,也给了自己台阶。

  八斗真心实意地,“十里河环境怎么样。”

  燕玲道:“独门独户一开间,洗手间厕所都在外头,是那种老筒子楼,住着还挺得劲的。”

  撒谎。善意的谎言。一笑明明说是床铺,到了燕玲嘴里,成开间了。多么要强、多么怕给人带来麻烦的女子啊!八斗不禁对燕玲肃然起敬。

  火候差不多,八斗觉得该说正题儿了,他抛砖引玉地,“我姐换工作了。”

  燕玲说听说了,在闺蜜小群恭喜她了。

  八斗又说:“我姐还说,等周末,大家都去家里吃饭,她做大餐,你,一笑,都叫上,还有梦姐,北京也就这几个熟人。”

  燕玲表示没问题。

  八斗再进一步,脖子微微缩着,“我妈来了。”

  燕玲愣了一下,然后笑笑,促狭地:“你紧张么。”

  八斗说有点儿。

  燕玲道:“放心,也是迟早的事,现在见了也好,得有个逐渐熟悉的过程。”八斗感叹,不愧是燕玲,蕙质兰心,好多问题,他甚至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燕玲跟着说:“我陪着,笑笑也自在点,好歹有个自己人。”

  八斗开玩笑,“我也是自己人。”

  “是,你绝对是。”

  大事商定。八斗照例问了问燕玲的工作情况,无非是编了什么书,还有文坛的八卦,等等。聊到编《日瓦戈医生》的情况时,有人跟燕玲打招呼。八斗瞧过去,似乎有点眼熟。花白的头发,还算挺直的腰板儿,穿夹克衫,眼睛不大,眼神却很锐利。

  燕玲见到他,连忙站起来。

  那男人走到跟前,下巴朝八斗所在的方向撅了一下,“会朋友啊。”燕玲解释,“朋友的弟弟。”

  八斗微微向男人点头。人并不回礼,笑不嗤嗤来一句,“年轻。”燕玲没再解释。那男人便走过去了。

  八斗奇怪,看那架势,并不是来点餐,仔细观察,他应该是来借洗手间的。八斗问是谁。燕玲说是集团领导,又补充,“也是个诗人。”八斗本能地对这个用下巴看人的诗人无甚好感,但当着燕玲的面,又不好作评。他更加怀疑燕燕姐跟这个男人的有点故事,内心深处忍不住又为她感叹一番。

  第十九章

  龚家这席宴,除了燕玲、一笑姐妹,王斯理的姐姐王斯文也翩然到场。她属于“不慎得知”,进而“不请自来”。在老家的时候,姜兰芝多少看不上斯文的为人,但背井离乡、扎到陌生人堆里,连斯文这样的,都显得可亲多了。

  八斗的理解是,三元的大姑子是来做解释的:丈母娘来带孩子,婆婆却躲得远远的。

  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果然,一进门斯文就宣告了老爸老妈已然离京回乡养病的消息。斯理听得一愣一愣,他估计也是头一回听说。前一阵还“精神矍铄”,咋一转眼就“风烛残年”。

  斯文拉着兰芝吵吵,“姨,您身体,真棒!哪像过六十的人,说五十出头我都信,我妈比您那差远了!前个差一点点就小中风,人撅过去,要不是我喂药喂得快,那就……”变哭脸,又立刻变回来,“我爸跟叔也不能比,冠心病、高血压、心脏病,看着一米八的个儿,就是个纸糊的,买个菜拎个袋子都喘。”

  兰芝笑着回应,“上了年纪,谁没个病,我也是冠心病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瓣膜有点钙化,肠缺血,偶尔夹不住尿,骨质酥松,皮肤瘙痒,你叔除了这些病跟我重了,还多一个前列腺增生,”再补充,“我还有痔疮,去年刚开的,”跟着就要拿手机给斯文展示。

  斯文吓得缩脖子,躲。看了怕辣眼睛。

  姜兰芝这才大叹气,“但没办法,儿女有困难,我们总不能睁眼看着不伸手,毕竟不是那狠心的人!”

  斯文脸绿,只好继续比惨,“老年人累,我们中年人也不轻松,天天我一睁眼,都不想起来,真叫‘垂死病中惊坐起’。”她教英语,语文也不错。跟着蓓蓓学了不少古诗词,唯独记住这半句。

  兰芝笑道:“干吗不睁?多少福等着你享呢。”

  这茬儿掰扯过去,兰芝免不了再问问斯文工作情况、蓓蓓的学习情况。斯文受用,说得唾沫横飞,核心意思是:当老师,北京的不如她这个小地方的。做学生,蓓蓓不比北京孩子差。好在兰芝老于世故,愿意看这出浮躁喧腾的大戏,斯文显摆,她便附和。大姑姐终究是大姑姐,比外人强点儿,将来有什么困难,保不齐得找人家帮忙。既然斯文有意愿,那就尽量一次满足她的虚荣心。

  这次聚会,三元没告诉屈梦。怕她笑话。而且一笑上门,屈梦就不适合来了。介绍李骐失败。她怕屈梦心里膈应。快十一点,燕玲、一笑两姐妹拎着水果上门。八斗开的门。斯文跟在后头。

  脚步刚迈进来,斯文就对着燕玲啧啧,“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燕玲不好意思。一笑倒是落落大方。八斗不方便提醒。好在三元跟着,她纠正大姑子,“这是燕玲,我同学,这是一笑,八斗对象。”斯文略尴尬,说了句漂亮就拥着客人进门。

  三元这房子有一百来平,客厅大,兰芝和周叔都窝沙发上。人来了,二位起身。燕玲客气,说叔叔阿姨你们坐。一笑也跟着叫人。放下水果,再去脱外套。

  八斗拉着一笑小声问:“怎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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