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维翰称“杜重威”为“杜威”,是因为避讳石重贵的“重”字,“杜重威”已经改名“杜威”。而桑维翰在奏对中,也应注意避讳,不得出现“石、重、贵”三个字。
但石重贵因为姑姑的原因,不高兴这么做。
桑维翰又退一步说话:“陛下如果不愿意罢黜此人,可以在京师附近寻一个州郡给他。但重要的军事要塞是不能给他了!”
石重贵说:“杜威是我姑父啊!他是绝不会背叛我的。他这次回来,主要是我姑姑想他啦,要跟他见一面罢了。你不要瞎怀疑!”
石重贵认为桑维翰这一番啰唆未免以疏间亲,虽然没有罢免桑维翰,但从此却把原来隶属于桑维翰的朝中权力也转交给了户部尚书冯玉。桑维翰因为冯玉不学无术,很是看他不起,早就得罪了他。
桑维翰又因为这一番议论,得罪了石重贵的姑姑,还得罪了杜重威。后来,桑维翰还派女仆到宫中问候李太后(就是石敬瑭的太太),顺口说了一句:“皇弟石重睿最近在读书吗?”
这话传来,也得罪了石重贵——干吗那么关心“老六”啊!难道要拥立老六做皇帝吗?桑维翰聪明一世,在太后面前忽然关心石重睿,让晋帝也动了疑心。这样,官拜枢密使、中书令的桑维翰从此再无实权。后晋帝国的行政军事大权渐渐被冯玉一派所掌握。
后晋帝骄奢致内乱
冯玉最后解除了桑维翰的枢密职务,让他去做京师汴梁的市长。
有人对冯玉说:“桑公乃是我朝元老,现在既然解除了他的中央枢机工作,就算不留他在宰辅位置上,也应该给他个大藩去做节度使,也算是优待元老;怎么让他去做市长,亲自去管理市政这些细小杂碎的事呢?”
冯玉说:“恐怕他谋反。”
人又说:“他一个儒生,怎么能反?”
冯玉说:“就算他不能自己反,也怕他教别人反。”
这话的意思就是,当初桑维翰曾经教石敬瑭反,现在也有可能教其他人反。
邪佞之人的逻辑往往有常人不到的地方。正常人无法理解他的逻辑。
桑维翰得罪了这么多人,都在不经意间。此人聪明一世,但在宦海风波中,还是“嫩”了点。他不属于老谋深算或老奸巨猾的那一拨人物。他玩不了权谋。这个敏于政务,但却不懂明哲保身的读书人,在乱世的权力挤压中,除了倒掉,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前程。
桑维翰的倒掉,对后晋影响巨大。
此人唆使石敬瑭“卖国”是一大罪恶,但他掌管国家大事,有常人不及的智慧,也是事实。很多时刻,政务繁杂,有多头事件需要紧急处理,到了桑维翰这里,几乎是随口发令,一一安排下去,有条不紊。有人就怀疑他这么轻松随意处理政务,这活儿干得是不是有点蒙人,但事后仔细推敲他的每一项决定,几乎不可以移易一字。他处理问题就是如此精当。
连续多次提出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桑维翰在孤独中声称有病,要求辞职。他从此不获重用。而后晋帝国也在最后一个有点能耐管理政府事务的才子倒下后,失去了平衡。
曾经因为石敬瑭的礼遇而勉强做官的宗正少卿石昂,看到晋政一天天坏下去,于是出于儒学信念而有了对朝廷的批评和谏议。他多次上疏,史称“极谏”,但出帝根本不听。按儒学理念,三谏不从,即应辞官,独善其身,不能与无道邦国玉石俱焚。石昂“称疾东归,以寿终于家”,自称有病东归青州,后来得到较长的寿命死于家中。儒学对个体生命有重视,认为“以寿终于家”是一种值得追求的死亡方式。石昂做到了。
史称石昂离去之后,“晋室大乱”。
阳城大捷后,石重贵以为从此太平,帝国管理的正当性不断流失,国家已经没有方向,昏招迭出。他个人生活更加骄纵,全无星点自制自律。在那种骄奢淫逸中享用“无道”的快感,他已经无法听进任何忠言。于是,士庶离心,民变蜂起。就连帝国勋臣,后晋最大的食利者杜重威,这个他最信任的人,竟然也在大捷之后有了“异志”。
后晋帝国向万劫不复的灭亡黑洞趋奔,开始加快了速度。
杜重威心怀“异志”
后晋北部有个叫孙方简的人物,在装神弄鬼中成为民变的领袖。他或投靠契丹,或依附后晋,两头下注,最后开始诱惑契丹第三次南下。公元946年的夏天,契丹开始在边境部署精兵。
出帝得到消息后,也做出了相应部署。在一些小规模的战斗中,后晋挟阳城余威,取得了几次胜利。此事再一次鼓舞了石重贵,他决定对契丹发起一次具有决定性的战略进攻。
他和冯玉、李崧两大臣商量,拟派杜重威、李守贞为正副元帅,北征契丹。这时,帝国剩下的唯一一个明白人中书令赵莹私下对冯玉、李崧说:“杜重威是皇亲国戚,又身兼将相,地位已经相当尊贵,但他仍然有不足之色,总是觉得谁都欠他的。……不可以再给他更大军权。如果北方有行动,可以单独托付给李守贞。”
但冯玉、李崧根本不听。
杜重威是他们最为信赖的国家元勋,是他们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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