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机四分五裂的屏幕，宁祁忍不住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苦涩地咬着唇，将头颅深深地、深深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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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那次之后，邹雨诚就像一只受惊的猫，小心翼翼地隐匿了起来。尽管宁祁努力地寻找，但还是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心里挂念着这件事，他连洛城跟奥康纳的比赛都忘了，没有下注，也没有看直播。直到网上爆出洛城告负的新闻，他才突然想起这一茬。恍惚之下，宁祁忍不住失笑地摇摇头，苦涩地想：……一切都乱套了。
浑浑噩噩地工作着、寻找着，他的面颊日益消瘦，旁人见了，还以为他是遭受了竞选失败的打击，唏嘘不已。苏林菲总是在背地里唉声叹气，为他鸣不平，他也无意解释，误会就误会吧。
转机是在不经意间降临的。
那天早上，他看完最后一个病人，随即去前台取外卖。经过休息室时，苏林菲和方医生在里面叽叽喳喳的，好像很热闹。想着许久不跟他们闲聊，宁祁脚下一转弯，走了进去：“在聊什么，这么有意思？”
“我们在看城哥跟奥康纳的二番战。”
……在看这个啊！宁祁无甚兴致，便没有多搭理，打开饭盒闷头吃饭。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称呼：“小邹的脸圆润了不少，不像以前，瘦骨嶙峋的……”
那瞬间，他茫茫的脑子里仿佛响起一声惊雷，将他炸懵了两秒。他望过去，就看到屏幕之中，面颊饱满了一些的邹雨诚抱着月凨坐在UFC观众席，就坐在闻人律身旁，脸上是紧张而不忍的神情。
……他丢下筷子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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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赶往登峰场馆的路上，他给洛城打了好几个电话，对面这才接起来，却是别人的声音：“洛城这会儿不在，跟别人在场馆外边逛呢，你要不待会儿再……”
宁祁暗暗咒骂一声，匆忙挂掉电话，默默加快速度，开得更快了一点。
……然而赶到场馆后，洛城却眯起眼，并不准备放人。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迟来的深情比狗贱’？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邹雨诚的身体差，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阵子我在超市撞见他时，他瘦得跟一条筷子似的，严重营养不良！身上钱也没了，只能买些便宜的挂面，连肉都吃不起——这样哪里供得起肚子里的宝宝？”
宝宝？
接二连三的消息震惊得宁祁已经不会思考了：“他怀孕了？”
懊恼地“操”一声，洛城干脆叫来闻人律，把他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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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祁感觉自己要疯了。
洛城的难缠之处，他是最清楚的。这家伙机敏得很，又顽劣固执，认定的事绝不让步。宁祁求了不知道多少次，求他让自己跟邹雨诚见一面，这人却依旧紧咬着不松口。
这样看来，邹雨诚那边……恐怕也没有跟自己见面的意思。
想起洛城之前说让他写悔过书……宁祁坐在空寂的房子里，只能找出钢笔和信笺，开始试着梳理脑海中的想法。
……可是，从何说起呢？
要一个虚伪惯了的人自我剖析是很难的。就像线团缠得太紧，根本无法理出头绪，更遑论找出最中心的线头？没有办法，宁祁只能先郑重地道了个歉，随即每天下班回来坐在茶几前，绞尽脑汁地写一些东西。
他写小时候最讨厌的饼干和甜牛奶，“就是你天天吃的那个，我好讨厌那种味道，一闻到就想逃跑。它们是我的心理阴影……如果你原谅我，跟我住到一起，请不要再吃它们了，好吗？我会买其他的给你。”
他写自己以前追求院长家的公子：“其实我对他并有什么感情，我只是贪图院长这个靠山——对，我就是这么虚伪、又急功近利的一个人。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暗恋我……我并不是一个好人，我还凶过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写自己对于洛城的图谋：“我太累了，装得文质彬彬，太累了。虽然洛城的出身跟我差不多，但即使在他面前，我也累——苦心孤诣地讨好一个人是没有结果的。我讨好他，没有得到任何东西；你讨好我，甚至换来了我的肆意妄为。”
“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我有什么可值得喜欢的地方。”
“或许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但我仍然渴望知道答案。我想换一种活法……你喜欢哪种？我试着改一改，改成你喜欢的样子。那些虚幻的东西，我不想再追逐了，踏踏实实的也挺好，对不对？我已经做到科室副主任，工资不错，面子上也过得去。买了房，买了车——虽然都在还贷，但认真做几年，应该也还完了……不对，说这些有什么用？”
“邹雨诚，跟我见一面吧，好不好？”
“我知道你奶奶去世了，我也知道你怀孕了。听洛城的口气，那应该是我的孩子。我明白，你现在过得很安稳，洛城是个大方的人，肯定不会亏待你，但他终究会跟闻人律住到一起的。到时候你怎么办，留在他家做保姆吗？……这也是个不错的工作，当然没问题，但是宝宝呢，你想过吗，宝宝怎么办？”
“他是不是又要开始向上攀登呢？住在雇主的家里，没有归属感，跟妈妈一起小心翼翼地整理、打扫？邹雨诚，你不想让他有单独的房间吗，你不想让他在家里随便乱跑吗？他可以有一个当医生的爸爸，和一个耐心的、在家里天天陪着他的妈妈，他可以出生在小康家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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