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添对此越是云淡风轻，他越是难受。
“目睹熟悉的人、或者是曾经亲近的人的死亡，没能成功劝说他本来就够让人伤心了，结果他家人还一昧推卸责任，从不在自身寻找问题……我只要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很不公平，对你很不公平，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想谈恋爱，因为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贺添愣住了，他以为付纯难受吃不下饭是因为和乐怡吵了一架，没能成功说服她，万万没想到是心疼自己，一时胸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的情绪堆积在心底。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黑眸里多了股似水柔情，他放下筷子，注视着付纯说：“所以你知道我看到你受伤、被压在三轮车下的时候有多绝望和痛心了吗？”
有那么几个深夜，他梦回过去，站在楼顶边缘往下看，一个尸体四仰八叉倒在路边，脑浆迸溅、殷血染红了路面，那些鲜血沿着无数小路径缓缓流动、延申、最终汇聚。
放眼望去，皆是触目惊心的红。
所以付纯出事，他震惊、错愕、心痛的同时又是止不住的愤怒。如果付纯是看到他和前任妹妹在一起误会了，他完全可以问、可以闹、可以骂、唯独不可以以自残的方式伤害自己、同时也借此来伤害他。
“对不起……”付纯半垂眼皮，低声说：“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注意、不小心撞了上去。”
“如果你以后要和我分手，我绝对不会做和他一样的事情。我会很难过、想要挽回你，如果真的挽回不了，我会试着学习放弃，不会做偏激的事情……”
付纯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声线也有点颤抖，像是快要哭了。
贺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摸付纯的脑袋说：“我知道你不会。”
“你不用再跟我道歉，那件事我也有错。”他在付纯面前蹲下来，仰起脸看向付纯。
付纯掉了两滴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脸颊下滑，缓缓滴落。
贺添用拇指拂去他的眼泪，注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说：“其实我今天挺意外的。”
“我当时站在门口，听到包厢里面的动静，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准备推门进去，结果听见了你说的话。她问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的时候，你说因为你是我的爱人。你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有多惊讶吗？你平时在我面前动不动就脸红害羞，没想到你会在她面前说‘爱人’这个词。然后我就在想，这是不是说明我其实有爱人的能力，没有让你时时刻刻都充满了不安，怀疑我到底爱不爱你、又会不会离开你……”
付纯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他哭着说：“在这个世上，我长这么大只见过两个人因为我受伤哭了，一个是我妈妈，另外一个，是你。”
“就算你说你不爱我，我也不会相信。”
贺添听到这话笑了，笑容里面更多的却是心酸，他抬起付纯的手，轻轻吻了他的手背。
他右手捏着付纯的四指说：“这段时间我考虑了很多，我最开始没想过会和你发展成现在的关系，我想利用你应付我爸妈，应付完一切就结束了。但是我后来慢慢发现我对你的了解不够多，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你，越了解，你带给我的惊喜也就越多。我不可避免爱上了你，想为你遮风挡雨，想看着你一点点变优秀，有时候甚至想让你完全依赖我，但我发现你不需要依赖别人，就像你今天这样，甚至可以站在我面前保护我，我想……”
付纯哭着打断他的话，“不，你说错了，我需要你、我需要依赖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勇气。”
贺添笑了，他不知何时变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半蹲在付纯面前，抬起他的手指，仰头看着他。
“和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也是我这么多年最快乐的几个月。我喜欢你、喜欢和你在一切、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美妙又很奇特，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重新看待过去的自己，甚至对未来都充满了憧憬。原本我下定决心要当不婚主义，可是我遇见了你，不婚的信念开始摇晃。虽然你说，你可以等，等我哪一天接受了你再跟我在一起，但我想了想，好像不能辜负你的信任，我也不想让你等太久。”
“原本我是打算等你考试完，专门挑合适的一天，但很奇怪，我现在就特别想对你说。”
贺添神奇变出一枚银色戒指，眼眶微微泛红，紧紧注视着付纯，诚恳而又真挚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辈子、又或者余生和我一起度过。”
付纯泪流满面，除了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还在傻等哪天贺添接受他，然后和他谈一场真正的恋爱，没想到贺添直接跳过了这一步向他求婚。
他哽咽道：“我、我愿意……”
“不能反悔的哦。”贺添给他戴上戒指。他似乎有点紧张，戴戒指的手轻微颤抖。
半分钟后，他在付纯的手背落下一个重重的吻。
付纯哭得视线都模糊了，感动得不知所措，贺添抬头看他，红着眼眶笑了笑，给他擦眼泪。
付纯想抱他，刚抬起手臂，不小心碰到桌面的筷子，两根筷子掉落到地上，顿在贺添脚边。
贺添下意识伸手去捡，付纯猛地反抓他的手，哭急说：“你快点亲我！”
也不等贺添反应，他主动扑了过去，笨拙而又热情，湿热地吻了贺添。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明天的更新，我提前放出来了，应该能消消气……吧？
◇ 第75章 我后悔了
饭菜晾在桌上，无人问津，温度随时间一点点凉下去。高脚椅和桌脚之间的筷子没有人捡起，地面沾了点油渍。
贺添被付纯扑了个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手向后撑住地面，而哭得泪花花的付纯坐在他腰上，搂住他的脖子，笨拙又热情地吻他。
眼泪糊了他一脸，牙齿轻微磕碰，而后舌头交缠，尝到了咸咸的泪水。
付纯热情起来有点像小狗，不得章法地胡乱舔他，学他以前的动作。
贺添既感动又好笑，很快找回主导权，一手从后搂抱付纯的腰，另只手托着后脑勺，将吻不断深入。
两人先在餐厅的地上亲，转而又亲到客厅的沙发上，最后不知不觉亲到了卧室的床上。
付纯的脸上残留了一点干涸的泪迹，原先哭得红红的鼻子和眼睛，被另外一种意味的红潮侵占，更多是被吻得缺氧的红润。
贺添的呼吸有点粗重，低低喘气，他两腿张开跪在付纯身上，情难自抑正准备给他脱衣服，却突然想起什么，他停住动作问：“你明天是不是要考试？”
说话时，他的声音低沉，喉咙仿佛被什么堵着，一双黑沉的眼睛注视着付纯，眼底满满的欲望几乎要溢出来。
付纯眼睛湿湿的，被贺添亲得眼神迷离，似意犹未尽不满贺添的蓦然中断，他眨了眨眼，想了两秒说：“我不打算参加考试了。”
“？”
贺添坐直了身，眼底的神色一变，浓稠的欲望消退，凝神看着他问：“为什么？”
付纯的衣服有些凌乱，他胳膊肘往后撑着床，上半身微微抬起，对贺添说：“因为我不想上大学了。”
他虽然遗憾高考之后没有选择上大学，有点羡慕在校的大学生，但这些遗憾和羡慕经时间洗礼后变得微不足道。想到未来要在学校待三年半，无法延续现在的生活，不能赚钱也不能和贺添在一起，就突然没那么期待了。
贺添沉默须臾，蹙起眉问：“你不想提升学历了？”
“想，但是我想换个方法，我想参加自考。”
自考只需要通过考试就能获得本科学位。贺添得知他没放弃，稍稍松了口气，喃喃道：“我说你最近怎么都不紧张了。”
“你居然还记得我的考试。”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自己亲得脑袋晕乎乎的，忘乎所以，而贺添惦记着他明天的考试。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感动。
“我怕耽误你明天考试。”贺添从付纯身上起来，坐到旁边问：“你怎么突然想换一种方法？”
付纯坐起身，和他面对面交谈说：“因为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不想改变，不管是哪种考试我最终的目的都是获得本科学位，上不上学无所谓。而且我觉得，提升学历对我的作用应该是锦上添花，我不应该为了它让我的生活发生翻天覆的变化，反正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付纯还有一点没说，他不想和贺添分开。不想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天天见不着面。
贺添沉默了几分钟，问：“你是怕在学校会和很多人接触吗？”
“呃……”付纯没往这方面想，贺添一问就把他问住了。他思忖几秒说：“应该不是吧？”
贺添：“你现在还有接触障碍吗？”
付纯摇头说：“我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跟你在一起，你是没问题的，不知道对别人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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