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芒也被划拉在了“小奶猫”里，只不过他规格高一点，相当于幼儿园园长，要照顾好弟妹。
他心不在焉地给三秋捏了个人偶，眼神却看向了廊下。
他爸居然在跟周境喝酒。
奇了怪了。
郁芒心里嘀咕，他爸不是对周境一直有点距离吗？
其实长川跟周境坐在一起，也并没有多亲近。
一个九尾狐，一个蛇类混血种，骨子里都带了一分自私与凉薄。
对于周境的到来，长川虽然接受了，但除了打麻将的时候，他都没有跟周境有什么交集。
可是此刻，他端着冷白的瓷杯，望着在给妹妹堆雪人的郁芒许久，缓缓开口。
“我们芒芒，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
他没有看周境。
“我跟阿兰，一千多岁才有了这个孩子。他一出生，就差点因为生病没了，我跟阿兰整夜整夜守着，急到昏了头，阿兰差点把妖丹都挖给他。
好不容易养大点，我们还有了洺洺，两个孩子都这么可爱，我跟阿兰都觉得很幸福。
可是他却弄丢了，被一群杂碎妖怪，偷走了，还跟我们说，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可能已经……”
已经死了。
时至今日，他回忆起那群土蝼，眼睛依旧隐隐泛着猩红，恨不得把他们从地下启出，再挫骨扬灰一遍。
他捏着那小小的酒杯，因为太用力了，酒杯啪一声碎了，他的掌心被刺破了，却不在意，只随便擦拭了下。
长川低下头，平复了好一会儿。
院子里孩子们的闹声，三秋五梦叫着芒芒哥哥的声音，郁芒的笑声，零零散散地传过来。
“其实我很感谢你救了他。”
长川低声说道，他没有看周境，苍白俊美的脸还是冷冷的。
“因为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还这么小，要是没有你……我都不敢想，他会怎样。”
“但我也就这么两个孩子，作为父亲，我随时可以为他们拼命。”
“谁抢走他们，谁就是我的敌人。”
他抬头望着周境，说得很平静，绿色的眼睛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周境慢悠悠喝了一口冷酒。
这酒酿造的时候大概加了梅花香，带着一股梅花的香气。
“所以你想说什么？”他问长川。
“没什么。”
长川拿起酒壶，替周境又倒了一杯酒，重新拿了个杯子，给自己也倒上。
“欠你一句谢谢。”
他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周境的。
细微的一声脆响。
像撞在他心上。
长川的嘴唇张了又张，才说出了第二句话。
“还有，请你好好对郁芒。”
哪有父母愿意离开孩子呢？
可他的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生活，还有了爱人。
他当年跟面前这个妖怪你死我活，现在却能心平气和说道，“芒芒跟洺洺不一样，从小就懂事，稳重，遇见事情只想自己解决，有委屈也不会说。”
“所以，对他好一点，别让他受委屈。”
这就是一个父亲的请求了。
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郁芒，这不可一世的，招摇的九尾狐，这一刻，却只有对幼崽的温柔。
而周境也望着郁芒。
他亲密无间的爱人。
他捧在手心里的小猫儿。
“我会的。”他郑重道，他也跟长川碰了一下杯，“多谢。”
至于谢什么。
他想长川应该明白。
两个上千岁的妖怪互相看了看，片刻后，都笑了一声。
难得的平和。
就像这个祥和的新年夜晚。
远处，郁芒堆好了雪人，施法让雪人满地，引得小奶猫们都跟着跑。
他从院子里摘了几支梅花，小鹿一样轻盈地跑过来，往爸爸和周境怀里都塞了几支。
“爸爸，这几支最好看。”他脸冻的有点红，笑得很可爱。
长川嗅了一下怀里的梅花，“嗯，好看。”
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爆竹声。
郁芒坐在周境怀里喝着茶，问爸爸，“不知道洺洺在干嘛？”
长川在给妻子剥水果，闻言，酸溜溜道，“谁知道呢，和他那个人类饲主一起吧。”
郁洺确实是。
他坐在姜昼的怀里，一起望着窗外的烟花。
客厅的桌子上，还放着他从家里带来的食盒，虽然已经在家吃过一顿了，但是他又陪姜昼吃了一次年夜饭。
人类是很注重除夕和新年的。
没有年夜饭，怎么算完整。
姜昼根本没有想到，郁洺回了家，还会再回来。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新年。
小时候还有父母陪着过春节，在孤儿院里，大家也会吃年夜饭，反而是出来工作后，成了孤独一人。
但他已经这样过了七八年，并没什么怨言。
可就在刚才，他打开门，一只漂亮的小猫把他扑了满怀。
带着室外的风雪气息，却比什么都温暖。
“除夕快乐。”
郁洺开心地蹭着姜昼的脸。
姜昼把人抱住了，愣了好半晌，才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你啊，”郁洺理所当然地眨着眼，奇怪地看着他，“还没有十二点呢，我要陪你过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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