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才意识到,除了那次徐彦洹喝醉,但凡坐这辆车,俞心桥还没有自己开过车门。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足到徐彦洹下车不过两分钟,返回去时鼻梁上的镜片已经起了一层薄雾。
徐彦洹便将眼镜摘了下来。
一般情况下他只会在工作时戴眼镜,今天是因为走得急忘了摘。
“什么时候近视的?”系上安全带,俞心桥问,“上学那会儿就近视了吗?”
擦眼镜的手顿了顿,徐彦洹说:“嗯。那时候度数不深。”
至于为什么没有配眼镜,多半和当时的经济状况有关。连吃住都很窘迫的家庭,几百块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菲的一笔开销。
俞心桥忽然觉得自己想错了。怎么会有人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尤其是在那个敏感的年纪,流言蜚语就足以伤人,甚至成为一生的隐痛。
说不定,自己现在的种种“强迫”行为,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让他被迫一遍又一遍地回顾自己当年无能为力的窘迫。
想到这一层,俞心桥忽然有些心急。
比起怕输,他更怕被徐彦洹误解。
“那你,现在看得清吗?”俞心桥转头,看着徐彦洹,“现在,你能把我看清楚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你还不明白吗?
你是不是真的会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报复?
徐彦洹应是听懂了。
毕竟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俞心桥都是那么容易弄懂的一个人。
将眼镜放在扶手储物格,“哒”的一声,徐彦洹倾身上前,一手搭在俞心桥的后颈,禁止他往后退。
实际上也无路可退,瞬间拉近的距离,令俞心桥下意识屏息。
太近了,近到能看见徐彦洹深海般的瞳仁中,映着的小小的自己。
车内空间有限,所有声音在回荡中无限放大,甚至唇齿碰撞的动静。
徐彦洹第二次吻了俞心桥,在六年后的一个冬夜。
心脏一霎被揪紧,接着便是漫长的空白,好似停止跳动。
俞心桥无由地想到徐彦洹是在夏天出生,因而哪怕再冰冷,也会燃烧。
此刻俞心桥希望自己化作一捧枯叶,作为燃料,延续这场燎原的火。
哪怕车窗外寒风肆虐,大雪飘扬。
这个吻相比六年前,冲动不减,掺杂试探。
久到俞心桥喘不上气,感到缺氧,后面紧随而来的车扫来一束灯光,将近在咫尺的面容照亮。
几乎是仓皇地推开徐彦洹的肩膀,俞心桥偏过身,视线投向车窗外,试图遮掩其中朦胧的水汽。
徐彦洹被推得猝不及防,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转身目视前方,发动车子。
一路无话。
到家,地库停好车,上电梯。
又是只有两个人的密闭空间,俞心桥这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似的,嗓音闷闷地问:“你……又喝醉了吗?”
接吻的酥麻感犹在,徐彦洹抿了抿唇,眼底浮起浅浅笑意。
他抬起手,碍于上方的摄像头,到底还是没有动作。
“没有。”徐彦洹说,“酒驾违法。”
俞心桥问了个蠢问题,红晕从耳后一路蔓延到脸颊。
好在,徐彦洹还是给了他想知道的答案。
“但是看清楚了。“徐彦洹告诉他,“看得很清楚。”
今年春节在阳历一月末。
俞心桥的父母都不回国过年,徐彦洹便带俞心桥去白薇那里吃了顿饭。
白薇的再婚对象是个面相宽厚的中年男人,不爱说话,看着两个年轻人只是温和地笑。饭桌上白薇也显得局促,数次询问俞心桥饭菜是否合口,听到肯定的答复,便一个劲招呼“多吃菜”。
这一片区域没有禁烟花爆竹,饭后两人来到阳台,短暂安静后砰然炸开的爆竹声,吓得俞心桥一个激灵,紧张地拉了一下徐彦洹的胳膊,又飞快地松开。
余光瞥到徐彦洹的手悬在半空,往自己这边伸了两寸,却又因为屋里白薇喊他们吃水果的呼唤声,瞬间收了回去,俞心桥别开脸,嘴角无声地翘起。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暧昧期。
回去的路上,俞心桥降下车窗,看夜晚热闹的车流,和远处的灯火璀璨。
路边有穿着喜庆的人在互道新年好,俞心桥深吸一口气,肺腑间仿佛都充斥着炸丸子和糖瓜的甜香。
不由得发出“还是家里好”的感叹,徐彦洹扬唇,已然想好剩下的假期该如何安排。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年初二一大早,徐彦洹接到电话,律所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临时需要他去南方城市出趟差。
俞心桥口头表示理解,嘴角却诚实地垮了下来。天知道他好不容易盼来的休假,为此还拒绝了一场新春演奏会的邀请,结果竟然只能一个人待在家。
送徐彦洹到门口,俞心桥惯性地嘱咐一句“注意安全”,徐彦洹换了鞋却不着急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下一句。
俞心桥歪着脑袋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忘带东西了?”
徐彦洹摇了下头,良久才很轻地叹一口气,说:“我会尽早回来。”
今年首都气候诡异,二月出头竟下起雨来。
也是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俞心桥迟钝地琢磨过来,徐彦洹可能在等他说那一句——早点回来。
离家的第二天晚上,俞心桥接到徐彦洹打来的电话,循例问候了对方的用餐情况,两个毫无准备的人相对无言,握着手机沉默十余秒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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