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词是怎么会和那个曾经与他同窗的人联系到一起的？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说,谁是女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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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顾青筠在牢房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老鼠吱吱的叫声，爬过稻草时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抱膝坐在床上,忽然听见了一道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她猜不到这样规矩的脚步属于谁,也想不到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
灯笼的光亮停在牢房门口,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心也为之一沉。
“快把牢门打开吧。”一道尖细的声音说道。
来者是一名内侍，跟在他身后的那名衙役为难地开了门。
内侍对顾青筠客气地笑道：“顾娘子，陛下要见你,请随咱家来吧。”
顾青筠行了个礼，不慌不忙道：“公公，请恕民妇不能离开这里。陛下身为天下之主,更要以身作则,不能就这样随意从牢中提人，破坏法理。”
眼见那内侍面色难看，顾青筠将桌上写满的几张纸卷起来递给他：“为了陛下着想，还请公公原谅民妇的不敬。这是先前答应过陛下的,公公将这些带回去也不算空手而归,陛下看过之后自然就明白了。”
内侍粗略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笑了一声：“你倒是个奇人。行吧,顾娘子早点歇息,咱家这便回去复命了。”
顾青筠再次行礼：“公公慢走。”
那名衙役锁门前偷偷嘀咕了一句：“陛下身边的人就这样打发走了,到底是写了什么厉害的东西？”
望着内侍离开的方向,顾青筠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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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政十三篇》。”
周綦接过内侍带回的东西后，打开一看，气笑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原来全是政论，涉及财政民生方方面面。
内侍尽职尽责地将顾青筠的话转述给周綦听：“陛下，顾娘子怎么着也不肯来，说是有违法理，要陛下以身作则，还要咱家将这个转交给陛下，说陛下看见就明白了。”
“她都被剥去官职了，凭什么觉得朕还会收下她的对策？一个欺君之人，倒还教训起朕来了，真不怕朕砍了她。”
“陛下要是想砍，不是早就砍了吗？”
“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周綦惋惜地看着她写的那些东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就这样杀了未免可惜，即便不能做官，朕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内侍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帝的动作，说道：“陛下还是头痛吗？要不早点歇息吧。”
“一群庸医，开的安神药也半点用都没有，”周綦起身道，“罢了，反正她在牢里也跑不了，叫她吃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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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在这件事上吵得很凶，刑部第一次定罪流放，被皇帝驳回了，案件于是就这么一直拖着。
自霍澄回来以后，霍朗一改常态，公然在朝堂为其辩护，陆居澜身为御史，则不断上奏民间请愿的事，化民愿为武器，两方一内一外形成了不小的势力，太后一党也有不少官员发声。
在这样的压力下拉扯十天后，周綦终于下了一道特赦令，将其无罪释放。
内侍带着特赦的圣旨第二次来到牢狱时，顾青筠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她就这样被带进了大内之中。
“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顾青筠眼看景象越来越陌生，心中不安。
内侍笑道：“顾娘子总得先更衣才好面见陛下吧。”
他带着顾青筠步入一座宫殿，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听见通报后出门相迎。
“贵妃娘娘，陛下口谕，要您好生照顾这位娘子。”
贵妃娘娘？后宫之中只有一位贵妃，面前这个明艳娇美的妇人就是霍澄的姐姐。
霍枝意打量了顾青筠一眼，疑惑道：“不知这位娘子是？”
顾青筠行礼道：“民女顾青筠，见过贵妃娘娘。”
“原来就是你。”霍枝意讶异过后*，又对内侍道：“公公放心，她就交给我了。”
内侍走后，霍枝意吩咐两名宫婢伺候她沐浴更衣，随后又低声吩咐身边一名宫婢道：“你去捎个信，就说人在我这里。”
霍枝意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入宫后一直得皇帝宠爱，并没有见过多少险恶，她单纯娇憨，却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愚蠢之人。
无论怎么想，顾娘子都不该被带到她这里来，这段时间霍澄也总捎话来她这打探陛下的态度，可见弟弟是当真将这个朋友放在心上。
她思维发散，又联想到弟弟一直没有成亲，或许是有情意也说不定，所以如果当真是，那可有些糟糕了。
但其实当这个消息传到皇宫外时，比霍澄更着急的是陆居澜，赵知行着急忙慌找到他时，他才知道人已经被皇帝带走了。
两人散衙后连忙赶到霍家想问问情况，霍枝意的消息也刚巧在此时传到。
“陛下怎么会带走她！”霍澄嚷道。
霍朗面色凝重，说得直白：“恐怕，陛下是有将她留在后宫的意思，只是碍于朝堂现在还对特赦这件事不满，所以没有声张。”
陆居澜脸色发白，几乎要站不稳了。先前预想过的猜测，成真了。
“云程，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还对她有意。”赵知行回想过往的种种细节，这么些天早就看明白了。
霍澄吃惊道：“老陆早就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瞒了我们这么久。”
这在霍朗看来却从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他说道：“后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对顾娘子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谁年轻时还没有几个中意的人？皇帝有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有什么办法。”
陆居澜神色痛苦，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他脑海中浮现出在书院时偷听的场景，她对晚渔先生说：“这里不是桃源，而是墓穴。”
一个连在书院事不关己做个教书先生都忍受不了的人，如何会甘心受困于森严的宫墙之内，沦为他人的玩物。
“她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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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筠暂时在偏殿住了下来，第二天，她就见到了皇帝。
和皇帝近距离对话并非第一次，但和皇帝独处，却是第一次。
周綦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举着手里一个茶杯。顾青筠当即会意，上前两步替他倒了茶。
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女子的一举一动，这种直白而不加掩饰的目光，让顾青筠感受到了巨大的侵略性。
“陛下请用茶。”顾青筠飞快倒完了茶，放下茶壶就要后撤。
周綦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不必多礼，顾娘子坐吧。”
顾青筠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手往后退去，茶壶差点带倒在地上。
“民女不敢。”
如玉的纤手仿佛泥鳅般从他掌中滑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这一下试探，足以摸清女子的态度。
他意味不明地笑道：“顾娘子若说不敢，天底下就没有敢的人了。”
“陛下召见民女，不知有何话吩咐？”
周綦知她聪慧，也不藏着了，直接道：“你是个有才之人，做朕的妃子，朕给你继续辅佐朕的机会。”
即便早已预料到了，顾青筠仍在这一刻变了脸色。
周綦的笑容也冷下来：“怎么，顾娘子不愿？”
顾青筠强作镇定道：“陛下厚爱，恕民女承受不起。”
周綦站起身，越过桌子逼近她，将她逼得一步步后退。
“顾娘子以为，朕是在问你的意见？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连你也是朕的。”
顾青筠硬着头皮道：“民为水，君为舟。这天下，不是陛下一言便能左右的天下。”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给朕说教？”周綦将她逼到墙角，说道，“朕就是在这办了你，你又能如何？”
顾青筠脸色一白，当即拔簪抵在脖子上。
“我能如何，陛下会知道的。”
周綦也吓了一跳，意欲夺簪，那簪划破脖颈一分，登时渗出鲜血。
雪白的颈子，衬得鲜血分外刺目，周綦眼中燃起一股征服意味的火，怒声道：“好，好一个顾青筠，坐了那几天牢也挫不掉你的锐气。朕倒要看看，你几时会低头。”
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去了。
顾青筠浑身发抖，摸了摸颈上的血，脱力地倚靠在墙壁上。
【作者有话说】
实在不好意思，第一次写文经验不足，没有大纲也把控不好剧情。后面写得太焦躁了，状态有点糟糕，还能追到这里的读者们，你们在评论区按个爪，我找个时间统一上后台发个小福利（不知道能不能说那两个字），已经是很久不敢看后台了，不知道有多少读者在追。下一章我收个尾结局了，然后会开始大修，剧情在原有V章内修改，不会新增正文章节，修完后一次性放出。番外大修期间不定时掉落。
106
第106章
◎她会义无反顾奔向明天。◎
“吾爱云程,见字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