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他冲她发脾气。
可他没有脾气,周身笼着一层她不熟悉的阴霾。
他抬手解她的衣裳:“阿蕖,忘掉不愉快的事情。”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他看起来仿佛很平静,可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像是沸腾的水。
她被他燃的落泪。
若非顾忌孩子,他今夜会让她哭死在这榻上。
时间分分秒秒挪移。
他寻到了安慰,情绪得到了释放,身上那层阴霾便也散去。
他又恢复成了寻常那般淡漠的气质,眉眼满足,唇角挂浅淡的餍足。
他殷勤的伺候她洗漱穿衣。
抱她到床上,给她打扇子。
他说:“阿蕖,你定舍不得离开为夫。”
“你的身体喜欢为夫。”
李蕖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他曲腿坐在床上,就那样静静看着她。
她似是太疲惫了,不一会儿便睡着。
他轻轻翻过她的身子,掀开她肚子上的衣裳。
大掌小心翼翼的放到她肚子上。
突然,那个活跃的小家伙动作很大的踹了他一脚。
他惊喜极了。
“乖儿,你啥时候出来同爹一起哄你娘?”
*
宝月楼后院隐秘的院落中。
萧琮刚洗漱出来,睡袍曳地,长发随意挽着。
主位上有刚沏好的茶。
他随意落座,抬手按了按眉心。
过子时了,有点困。
门外的地上,趴着站不起来的紫衣公子。
他浑身是血,生死不知。
对于背叛者,萧琮只对一个人手软过。
半盏茶过,他等来了怀川。
怀川带来了他要的玉印,还有一封信。
以及一瓶上等的金疮药。
萧琮拿着东西到院中,蹲身将金疮药和那封信放到了吴叙白面前。
“恭喜,你成了第二个背叛本世子还能活着的人。”
地上的人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殿下想要通宝钱庄,自不会要我的命。”
萧琮起身:“废人不会自由行动,自作主张,一次又一次的坏本世子好事。”
吴叙白笑的更大声。
“你挪送去河洲的那十万两黄金,便用你的私户来抵。”
笑声戛然而止。
吴叙白:“那是送给孩子的,殿下好意思跟一个孩子争!”
萧琮无语的抬步朝屋中去。
挪他的银子去送人情,吴六的脸皮比他想象的厚。
吴叙白还在狡辩:“殿下好歹养了李三一场,也算是她娘家人了。”
“她大婚您送点贺仪不是应该的!”
“如此抠门,难怪李三她不愿跟殿下好!”
萧琮脚步不停。
吴叙白赶紧开口:“我私户里何止十万两黄金,我照账,不,带利息还殿下就是!”
“剩下的给我留着!”
回答他的是萧琮砰地关门声。
吴叙白捶地:“殿下,您不将我账户里剩下的银子还我!”
“我下次还偷偷挪您的银子给李三!”
*
清晨,李蕖被尿憋醒。
晚上他一直粘着她,像是一个大火炉一样。
她一身汗。
吩咐小二送清水沐浴。
她洗完澡吃完早饭,他还在睡。
她出门。
怀夏亦步亦趋跟着,周围还有暗卫。
李蕖先去买了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的布料等物,让怀夏安排人送去斜柳胡同郑家。
然后便去了青桥胡同。
李母见到李蕖,惊喜。
看到李蕖身后的怀夏,惊吓。
李蕖的脱身计划明显失败了。
而且……
李母看着李蕖的肚子,拉着李蕖的手语重心长。
“阿蕖,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打转。”
“周氏高门望族,人多照顾的也好。”
“回周氏生孩子吧。”
“我是这样打算的。”李蕖应李母。
“我不日启程南下,这段时间京城比较乱,你们注意一些。”
“待局势稳定了,往后便在京城好好生活。”
李母询问李蕖:“你呢?”
“我不用你们操心,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
李母心凉半截。
碍于怀夏就在旁边,又什么都没说。
李蕖又问了李蓉的事情。
李母遂将李蓉的事情同李蕖说了一遍。
李蕖听了之后直皱眉:“没听说哪家新妇进门要另住宅院的。”
“不是明显告诉别人新妇不宜家。”
“当日亦无官媒上门,没提交换庚帖等事。”
“只对方长辈露个意思,不能代表什么。”
“且前段时间,我约见过林七公子一次。”
“对方言明,因侯府家事复杂,此生没有娶妻打算。”
“怎会突然改变主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让二姐不要跟他再有接触。”
李母:“他在给你二姐治病。”
李蕖:“病治好了,便不要来往。”
“诊金按照正常价给他,我付。”
李母咳了咳:“可对方祖母都亲自登门了,娶妻之事万一是真的呢?”
“你二姐今年都十九了,至二十三还嫁不出去,娘和你爹就要被逮去流放了。”
李蕖:“……”
李母继续:“林老太太说现在国丧,不能大办。”
“林老太太隔天就会派人来看望你二姐,很关心你二姐的病情。”
“娘看林老太太很喜欢你二姐,不似作假。”
“且,当初周三爷娶你不也只是走流程。”
李蕖退一步强调:“三书,二姐的户籍地公文,都要去官府备档。”
“这是最关键的流程。”
有经验的李母拍拍胸脯:“你放心,娘肯定盯着,不让你二姐吃亏。”
“让二姐自己警心,你多唠叨她,她总能记在脑子里。”
“娘知道了。”
李蕖看着在院中拔鸡毛的李菡,问李母:“菡儿书读完了?”
李母尴尬:“女孩子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似你的,折腾来折腾去不也没有折腾出个所以然来。”
李蕖觑着李母:“没有折腾出个所以然,你们能过的这么滋润?”
“也挺危险的。”李母嘀咕。
她躲开了李蕖的眼神:“菡儿字都认得差不多了。”
“有空就会读书。”
“等你二姐从铺子回来,还会教她刺绣。”
“你交待的事情娘都记得,不用你操心。”
李蕖不信:“菡儿这么小,你指挥她干家务?”
“哪里有!”
“那她现在在拔鸡毛?”
“是她自己要挑鸡毛做毽子,不准我和你爹插手。”
外面适时传来李菡清脆的笑声。
“三姐,等我做好了毽子,送一个给你肚子里的小小宝。”
“看吧,我自己的闺女我难道不疼!”
李蕖笑。
她原打算中午在家用饭,用完饭去看大姐。
怀川却来通知她启程南下。
她遂跟李家人告辞,启程回河洲。
大着肚子逃太难了。
月份越大她越辛苦,夜间都不能睡一个完整的觉。
且现在天下局势不似之前。
她的计划要随着现实而改变完善。
*
这边李蕖前脚刚离开青桥胡同,那边林笑聪便送李蓉回了李宅。
他很有礼貌,君子翩翩。
每日送李蓉归家,接李蓉去扎针,约李蓉去游玩。
行止有度,从不孟浪。
李蓉每每看他微笑着,温声细语举止大方的君子模样,都觉得自己脑海中那个下流的登徒子林公子是自己得了病臆想出来的。
猎人为了得到最好的猎物,总是耐心十足。
李蓉到家听闻李蕖刚走,便要去追。
林笑聪殷勤送她。
马车在城内多绕了三条街,才姗姗往码头赶。
他看她焦急的模样安慰她:“京城到河洲也不远,待你我成亲,我带你上门拜访。”
她咳了一声,避过了他温和含笑的眼神。
待李蓉赶到码头的时候,李蕖的船刚走。
她跳下马车追到了渡口水边,她冲着船大喊:“三妹,我能养活你了,你随时回来!”
李蕖此时正在船舱写信。
并没有听到李蓉的大喊,也错过了这一次见面。
她的信是写给林笑聪的。
以周氏三房夫人的名义。
希望有点用。
*
周缙不在船上,只她一人南下。
怀夏近身伺候,怀川寸步不离守在外围。
身边暗卫无数。
李蕖能感觉到自己被严管了。
船至南地地界后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