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聪后悔自己心急了。
他用干净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今晚沾了戾气,扰了心绪。
他软声道:“蓉蓉,你的守宫砂还在,你没丢清白。”
“我说过今晚不圆房的,必定不会动你。”
李蓉偏过头不看他,屈辱的眼泪往外落。
林笑聪哄她:“我下次不弄了,你别哭。”
“我要回家!”
“好,我让秋茴送你回家。”
她眸子渐渐恢复色彩。
他松了一口气:“明早我要进宫,你在家等我,我处理了宫中事情,接你回侯府。”
李蓉敷衍他:“好。”
他盯着她好一会儿,问出口:“蓉蓉,你不会离京南下吧?”
李蓉连忙摇头:“不会不会。”
“让秋茴跟你回去照顾你,好吗?”
李蓉点头:“好。”
林笑聪上前亲了她一下,见她没有躲,才放她走。
只她走时头也不回,脚步飞快,让他头疼不已。
“性子怎这般烈!”
第110章 要完
马车徐徐至李宅门口停下。
李蓉浑浑噩噩的下马车。
进门的时候,她一个趔趄,险些绊倒,幸被秋茴扶了一把。
院外还有北衙禁军的人守着小院安全。
李蓉没有心思察觉环境的变化。
见李父李母出现在主屋门内,她委屈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李母大惊,上前接住几乎站不住脚的女儿:“蓉蓉!”
李蓉扑到李母怀中便哭。
李母以为李蓉被那什么桂侯给侮辱了,紧紧搂着李蓉。
埋怨道:“姓林的这么没用!”
“竟护不住你!”
李蓉狠狠摇头。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李母将李蓉扶到卧房。
李蓉进门扑在床上,哭的更狠。
李母拽过她的胳膊,见她腕上守宫砂还在,红着的眼睛涌上不解。
“蓉蓉,守宫砂还在啊!”
“你咋哭的像是失身一样?”
李蓉将脸埋在薄褥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指那般摆弄。
她的守宫砂还能在。
这不是她现在想去想的问题。
她坐起身看向李母,哭音颤颤:“娘,我们离京南下吧。”
李母尚不知李蕖和周缙现在怎样。
当初李蕖走的时候,让她们好好在京城生活。
李母不解:“姓林的要休你?”
李蓉看着她娘关切的眼神,委屈一股脑自心间弥漫。
眼泪慢慢蓄积。
她狠狠的揪着手中的褥子:“他骗我!”
“公主派人抓了媒氏负责的那位花大人。”
“那位花大人说,那三书上他的八字有误,用印亦假,且官府根本没有备档。”
“都是做戏骗我的。”
她遂将自己被绑到桂侯府所经历的事情同李母一五一十交待清楚。
“他说‘玩个女人而已,想骗就骗了’,呜呜呜呜……”
李母听了额头冒汗。
半晌问:“他,他真的杀人?”
李蓉点点头。
李母静静看李蓉。
李蓉脸型更像李父,偏圆,寻常又爱笑,显得更明媚。
冰肌玉肤。
此时一双明眸含水笼烟。
鸦羽沾泪。
破碎好欺。
李母转头擦泪。
她知道完了。
“娘,娘,我们离开京城吧,三妹肯定有办法的。”
李母转身朝外走。
李蓉见李母走了,又扑到床上。
她竟将这骗子挪到心中过。
侮辱和打击并至。
哭声断断续续不止。
李菡站在门外静静看,手指不自觉扣门框。
客厅一阵喧闹,李母似是想要掩饰什么动静,骂声洪亮。
“还不是你娘干的祸事!”
“若非她将蓉蓉卖出去一遭,她哪有后来的病!”
“没有病又怎么会耽搁亲事!”
“不耽搁亲事,她会自己急着去找!”
显然是骂李父的。
李母气哭了:“凭什么女人不嫁人就要罚银!”
“凭什么女人不嫁人就要流放父母!”
“凭什么女人必须嫁人!”
李家半夜吵架,守在外面的北衙禁军看了一眼,没有当回事。
隔壁邻居依旧瑟缩在角落里,撒尿都不敢挪地方。
李蓉心情撕扯之际,李母一把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蓉蓉!”李母的眼神格外亮,“娘和你爹趁那秋茴不注意,将她给绑了!”
“收拾东西,爹娘带你离京!”
*
林笑聪一觉睡至日上三竿。
身体恢复生机,大脑亦能更好思考。
凉风从窗畔溜入,轻抚他的衣袍。
他盘腿坐在榻上,盯着自己昨天做坏事的手。
软,湿,暖。
第一次探索。
他重重叹口气。
“要完!”
矮几上放着早膳。
林笑聪拾起筷子用早饭。
斯斯文文,如他给人的错觉。
“大统领!大统领!”
“容小的进屋通报!”
半撑着的窗子一把被人粗鲁的掀开。
熬了一夜的陈皋,疲惫不堪气,火冒三丈:“你不是说见血封喉吗!”
“老子昨夜入皇子府,假意投诚,好容易找到机会在他的虎鞭汤中投毒!”
“结果等了一夜,他连御三女,屁事没有!”
“现在还能火冒三丈的处理桂侯案!”
林笑聪看着被对方溅了口水的饭菜,默默放下筷子。
还好手上的馒头躲得快。
他转头看着陈皋温和笑问:“您亲眼看到四皇子喝了汤?”
“是!”
林笑聪眉目含笑,嚼着嘴巴中的馒头,慢条斯理。
急的陈皋狠狠拍窗柩:“你的毒药失效了!”
林笑聪咽下口中馒头,温声:“真的火冒三丈?”
陈皋瞪眼:“桂侯是桂党之首,失去桂侯他失去最大的助力,缘何能不怒!”
“他先砸皇子府,然后又去砸刑部!”
“本统领来的时候他正提剑四处找本统领!”
“找不到本统领,莫约就要来找你了。”
林笑聪:“找晚辈做什么?是您的人围的桂府。”
陈皋:“……”
林笑聪:“您从哪里赶来?”
“东宫!”
“本统领闻太子殿下卯时醒,便去找太子禀桂侯案相关事。”
陈皋补充:“没提你!跟你无干!”
林笑聪放下馒头,抬手点点桌子。
秋蝉奉上茶。
林笑聪顺了噎在心口的馒头,才笑着对陈皋道:“本来就同晚辈无干。”
陈皋第一次发现这后生这么不要脸。
林笑聪思考了半晌,在陈皋快要急死的表情中,给了陈皋答案。
“晚辈擅长治病救人,下毒害人还是第一次。”
“搓毒药的本事上不得台面,那药大概真的失效了。”
气的陈皋大怒:“林七!”
四皇子不死,北衙禁军围了桂侯府并屠桂侯府满门这事,就要给四皇子一个交待。
林笑聪拱手:“求大统领不要行冤枉晚辈之事。”
陈皋气的猛地关上窗户,抬手捂脸,头有些晕。
他当时就不该手贱将令牌给他!
容他去桂侯府送死好了!
窗子被推开。
飞出来一枚令牌。
陈皋下意识抬手接过。
然后他听到一窗之隔的林七公子吩咐:“秋蝉,换一席早膳。”
“这桌被大统领喷上口水了。”
陈皋被气走了。
再待下去,他可能会忍不住对这个他颇为欣赏的后生动手!
然而,刚出春棠园,迎面便有快马疾驰而至。
胡玖从马上滚下,奔至他面前跪地禀告:“大统领,四,四皇子薨了!”
陈皋一把提起胡玖:“怎么回事!”
“不知道,四皇子提剑至北衙,寻您不得,便至陈府发难!”
“属下等亲守陈府大门外。”
“未料四皇子至陈府,尚未下马,便突然捧心面露苦色,从马上倒地而亡!”
“国医赶到已无济于事!”
陈皋赶紧问:“可是中毒?”
“突然的心疾,未有中毒之兆!”
“国医也不解,说之前四皇子的平安脉一直康健。”
陈皋一把松开了胡玖。
他背对着春棠园,突然感觉背后发凉。
他大踏步朝自己的马走去。
翻身上马,他想到胡玖汇报的昨夜之事。
改了昨夜对林笑聪‘够狠’的评价。
“此子不能惹,甚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