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行人看门道。
此方和《黄帝内经》‘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之理,清毒培元又和营止血。
想起刚才瞥见的林笑聪面色。
掌柜连忙去吩咐伙计:“去对面叫一桌席面,生冷膻腥不要,其余挑最好的上。”
此方忌生冷膻腥。
伙计领命去办事。
这边掌柜安排好备药之事,刚转身去后院寻林笑聪主仆。
晓左便走入药堂大门。
伙计上前询问:“抓药还是开方?”
晓左将一封信放到柜台上。
“烦请立马交给林七公子。”
说罢,后退一步,转身便走。
伙计不敢耽搁,连忙将信递去后院报给掌柜。
掌柜查验无误之后,才递到林笑聪面前。
彼时,秋蝉坐到桌边,盯着满桌珍馐咽口水,就等自家公子来先动筷。
林笑聪刚洗漱完出来。接过掌柜手里的信,拆开。
看清信上内容,他边团边朝外走。
“秋蝉,快点,快追不上了。”
他就是歇息一天休养身体而已,怎就跑那么快。
秋蝉苦着脸:苦命的奴才。
抓了一只扒鸡便跟上自家公子。
至于刚才要的药,林笑聪皆已顾不上。
这次主仆二人骑马而行,连夜出发。
待主仆二人出城,远远跟着的晓左回到客栈,隔着门禀。
“人已经出城。”
门内榻上,萧琮坐在榻上品茗。
他倒了两杯茶。
一杯茶搁在自己面前,一杯茶搁在对面。
冷月越升越高,清辉如练,圆满无缺。
矮几上杯盏凉透。
今夜他无眠。
胜券在握,也无眠。
缺了那声‘恭喜殿下’,终究寡淡。
*
霜重东宫寂,灯寒夜未央。
太子寝殿,内阁六部重臣、皇室宗亲皆聚集在此。
皇甫老头一针扎醒昏迷一天的太子。
待内侍将人扶起,背后塞上软枕,仪容寝被整理好。
才撤下隔断重臣的屏风。
皇甫老头退至一旁,随时准备出手救治太子。
四天前太子怒急攻心吐血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至今日,没有皇甫老头施针,已无法将人唤醒。
萧氏皇族再次面临动荡。
炭火盆中,苍术青烟袅袅升起。
这次重臣唤醒太子的意图很明确。
需要太子薨前指定继承人,以稳定朝堂。
气氛严肃又难过。
终有一位老臣上前跪地,沉声谏言:
“殿下,国之兴衰,系于储君之立也。”
“为江山稳固,还请殿下早日立诏才是。”
太子大限已至,却无嗣继位。
按照礼法,当过继宗室子。
宗正上前跪地:“如今南地虎视眈眈,凤翔府被取,萧氏江山说是岌岌可危不为过。”
“殿下,当三思。”
萧氏江山现在需要一位可以力挽狂澜和周氏正面刚的宗室子。
幼主排除。
虚弱的太子,撑着眼皮,为萧氏江山顾,分析利弊,在众臣静谧的等待中开口询问。
“王叔派何人入京奔丧?”
太子嫡亲王叔乃北地燕王。
同出一脉。
礼部尚书上前跪地:“燕王世子领燕地诸人赴京,莫约还有三日至京。”
太子闭上沉重的眼皮。
同父异母的成年兄弟没有出萧琮右者。
且王叔屯兵河中,凤翔府还要仰仗王叔夺回。
更重要的是,京地和燕地不能有割裂的风险
他沉默许久。
他缓缓开口:“父皇于孤寄予厚望,然孤以凉德,嗣守丕基,寿数将近……”
好不甘啊……
第135章 争取
京中再次披上素缟。
八百里加急奔至各处,飞鸽趁着夜色南行。
时间催的人心躁动。
凤翔府变动传至南北线各地,防线加倍戒严。
南北形势越发严峻。
黄河横穿齐州,割走齐州三分之一的土地。
站在齐州主城城墙之上往南眺望,可见黄河南岸战船林立,灯火在薄雾中闪耀。
威武侯林中天威严沉默,视线远眺落在河面。
自他入城,齐州重要职位便渐渐换上自己的人。
去年周氏夺取齐州,如今一招釜底抽薪换走周氏的人,不得不说内阁那几个老东西还算能干点正事。
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齐州,反而没人注意凤翔府。
如今失了凤翔府,齐州绝对不能再失。
“侯爷,有家书至。”
心腹送上家书,林中天随手接过,看完之后狠狠皱眉。
捏着家书,他转身下城楼。
心腹紧跟其后。
他沉声吩咐:“你点五十个亲兵分三路北上去拦明煦,打残了也不准他来齐州。”
心腹闻之大惊:“侯爷上个月不是还念叨七公子,总不给您写信吗?”
林中天不言,行动间铠甲声冰凉。
心腹拱手:“属下领命。”
*
马蹄哒哒。
林笑聪主仆一边啃扒鸡,一边丢马上垃圾。
狂奔往南。
秋蝉吃完抬胳膊随意一抹嘴:“公子,您身体才恢复一点元气,怎不停下歇歇。”
林笑聪抖出水囊中的水擦手,收拾自己。
“后面有鬼,不能停。”
秋蝉吓得哇哇叫:“公子,荒郊野岭的,您能不能不要吓奴才。”
他笑起来:“宫中有人追来,被追上就得奉命回去。”
“您怎么知道?”
“那封信上说的。”
“那信是谁给公子您的?”
“终会知道。”他声音轻快,“秋蝉,咱们要变道了。”
“为啥啊?”
“因为公子我突然想吃野味了。”
走官道,他爹一定会给他添麻烦。
秋蝉欣喜,以为有好日子过。
结果没想到接下来穿山越岭风餐露宿,真就每天都在吃烤的并不美味的野味。
*
晨寒雾散。
时十九。
李蓉一行人至齐州城。
借道入城南下。
怀岩将户籍过所相关交给城门守卫核验,一行人通关入城。
马车中,李蓉挑开窗帘,朝外看去。
明媚的姑娘,眸中不知何时带上淡淡的忧郁。
她瞥见一个卖拨浪鼓的摊位,喊停车。
“怀夏,可以买一个拨浪鼓回来吗?”
怀夏掀开帘子传话,怀岩买了一个拨浪鼓回来递入帘子。
怀夏接过,双手递出给李蓉。
李蓉捏到手中,指尖摇晃着拨浪鼓。
咚咚咚的声音,仿佛伴着婴儿的笑声传入耳中。
李蓉看了怀夏一眼,笑起来。
怀夏一愣。
印象中这位二姑娘就不是沉默寡言多愁善感的主。
可一路上,这位二姑娘都表现的跟以往不一样。
这是她接到她开始,她第一次笑。
很好看,眼睛弯弯,瞬间驱散身上淡淡的忧伤。
徐行的马车突然停下。
马车中还有咚咚咚的拨浪鼓声音。
马车外响起晓左的声音。
“二姑娘,好久不见。”
“世子闻您路过齐州城,扫榻相迎,请您喝杯茶。”
*
一江之隔的南岸。
周缙昨夜迟回。
夫妻二人尚未起身。
李蕖迷迷糊糊中推笼下的身影。
美人睡眼惺忪,鸦羽长睫,秀眉琼鼻。肤白胜雪。
如何都看不够。
男人拿开她的手,吻她脸颊吮她脖颈。
她在他身边,他便时时刻刻想要纠缠她。
知道萧琮来齐州,他更是粘她。
云压峦峰,瀑布入潭,风光无限。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出床帘。
床帘外的仆从自去准备后续。
他居高临下欣赏她的臣服和娇媚。
“阿蕖,你是我的。”
谁都不能抢。
近日来事情多。
他并没有磨她很久。
沉沉遥遥,颠上云霄。
他欣赏她软成一团。
他吻上她耳畔叮嘱:“最近别出门,我去接二姐。”
她声音暧昧含欲,缠缠绵绵:“嗯~”
他轻笑。
“幸苦夫君~”她掩饰刚才的音色。
他心中熨帖,喜欢她这般愉悦的反应。
狂风乱雨驱散浮云。
自有丫鬟仆妇将屋中收拾妥当。
两人从浴房洗漱好出来,他将她抱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再睡会儿。”
她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
他见她睡去,放下床帘,穿衣外出。
昨夜萧琮至齐州后,给他送来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