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好叫周三爷的人截下公子的信鸽吗?”
秋蝉爬起来,慌忙去拍门:“公子您别笑了,秋蝉瘆得慌。”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开开门,开开门!”
再晚公子又要踹他的腚了。
狱丞骂骂咧咧走来,打开牢房的门。
秋蝉头也不回:“公子放心,小的绝不耽搁公子好事。”
待周围牢房安静下来,林笑聪将指尖荷包塞入了怀中,双手抱头,躺在了床上。
女人的滋味,听说会让人欲罢不休,妙不可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点期待。
*
毫不知道自己被林笑聪标记的李蓉,正在数这段时间从林笑聪手里赚来的银子。
一顿饭一百两的谢银。
她一开始做的难以下咽,期待秋蝉主动断了订饭的念想。
隔三差五做了七八九十顿,秋蝉一如既往给她送银子。
她良心过不去,收钱收的底气不足,渐渐恢复厨艺,做正常饭食。
这一做,就做到了离开河洲前。
当然,她谨遵三妹嘱咐,从未直接跟秋蝉接触。
都是甬娘在中间传话,递送食材,交付餐食。
她只想赚银,不想跟那位能跟什么高手过招的假斯文林公子有半点瓜葛。
河面宽阔,房间豆灯点亮了她眸中的希望。
“一张,两张,三张……十张,十一张……”
“待我的包子铺在京城生根发芽,下半辈子,换我养三妹和全家。”
“嘿嘿嘿嘿。”
她被想象的美好击中了心房,笑得没心没肺。
*
他在河洲大狱盯着自己脏了的腹下,温润如玉的脸上,涌上了不可置信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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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白,趴在床上失眠一夜的李蕖起身,开门,唤人进门伺候她洗漱穿衣。
“姨娘怎的一夜未睡?”徐嬷嬷一瞧李蕖脸色,就知道她失眠了。
“青果,没有给姨娘换安眠香吗?”
“嬷嬷不要苛责青果,我将门上栓了,她进不来,我亦没有让她进来。”李蕖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是因为太高兴失眠的。
刚上完妆,寿安堂雪莺便来传话,说请李蕖去寿安堂用早膳。
李蕖换好衣裳,带着徐嬷嬷和红果,随雪莺去寿安堂。
到的时候,老太太正好收拾妥当。
昨夜睡得晚,她年纪大了,有点恹恹。
“明知道老身年纪大,那群讨债鬼还要来拜早年,烦得很。”
李蕖扶她去饭厅。
她扶着李蕖的胳膊,大力的捏了捏李蕖的小臂。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天天在老身的眼皮子底下,老身也对你刮目相看。”
如周缙所言,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老太太乐意作出退让,好让儿子体会自己一片爱子之心,弥补当年对他的愧疚。
“妾不敢。”
“男人薄幸,就是他爹都有两个庶出子女。”
“你倒是厉害,竟能让他生出守着你一人过的心思。”
“他还开口求老身圆你妻身。还让老身带着你多出门交际。”
“老身一大把年纪,也不怕累死老身。”
老太太说着周缙对她的用心。
“不管你以前怎么想的,现在该收收心,好好跟他过日子才是。”
“妾省的。”
老太太哼哼笑,显然不信李蕖的话。
待至饭厅,李蕖扶她坐下,要抽身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李蕖的胳膊,看着李蕖。
“你多聪明的一个人,趁着他现在对你一心一意,身份又上来了,合该将他牢牢抓在掌心,将三房抓在掌中。”
“未来他全权接手南地权势,你就是同他共享权势的女人。”
“老二是个扶不上墙的,河洲周氏未来仰仗老三。”
“老身带着你学掌家,你好好跟着老身学,未来河洲周氏的中馈,也是你的囊中之物。”
李蕖错愕,万万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跟她说这番话。
老夫人松开了她的手腕,招呼她坐下:“做娘的,总希望孩子过的舒心。”
“他对你动了真心,妄图捧自己的一颗心给你看,好让你回馈他一颗心。”
“殊不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与其捧他那颗不值钱的心,不如给你割舍不下的好处。”
老太太像是人精,给李蕖夹了一个汤包:“尝尝,海蟹包子,鲜甜香,入口汁水溢出,老身这辈子都离不开这口。”
李蕖忙道不敢,起身恭敬的给老太太布菜,伺候老太太用膳。
老太太看她看似乖顺恭敬,实际上将她的话当耳旁风,有点食不知味。
“事到如今,你若还想着能离了他,便是痴心妄想了。”
她直接点破李蕖的那点心思。
“他素来不羁骄傲惯了,看上了你,要了你,混蛋事情做了。”
“你在房里折腾他,打他,骂他,该揭过去的就揭过去。”
“若是抓着不放,逃妻的名声传出,如同给他带绿。”
“他便是再欢喜你,怕也容不得你活。”
李蕖如被锤子敲在了胸口,惶恐又觉得恶心。
一碗掉入苍蝇的甜汤搁在她面前。
她们都在说甜汤如何可贵,劝她连同那恶心的苍蝇一同入腹。
面上如常:“妾谨记老太太提醒。”
老太太瞅了一眼李蕖戴在心口的玉牌:“周氏子弟出生便有的身份牌,见它如同见真人。”
李蕖料到这牌子是周缙贴身的,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顺势转移话题:“还能调兵不成?”
“调兵不行,调兵要有鱼符,差遣南地之人办点什么事情倒是可以。”
李蕖默默记下。
待用了早膳,周氏三房的人陆续到齐。
阖家团圆。
李蕖面带微笑,在众人的注视下,给老太太奉茶:“娘,请喝茶。”
老太太微笑着接过茶,圆李蕖身份改变的事情。
“你去年六月入府,简办了婚事,录了名字入谱。”
“本该享我周氏三房夫人的待遇,奈何八字犯老身太岁,便一直未公开。”
“委屈你被人误会以妾之身在老三身边伺候了半年。”
“如今过了年,化了太岁,便不用再瞒着。”
“今日老身喝了你的茶,召集三房人在此,正式公开你的身份。”
“……”
老太太按例说了一番教育媳妇的话。
最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张脸,有些期待:“早日给老身添个孙儿才是。”
众人闹笑,李蕖红了脸颊。
闹笑声中,数赵郡主的声音最大。
周缙娶一个贫民为妻,是皇室乐见其成的。
管这件事背后有没有猫腻,周三爷自断联姻臂膀,赵郡主笑得合不拢嘴。
待李蕖唤她一声大嫂的时候,她笑得哈哈哈哈的,拉着李蕖的手赞道:“弟妹果真是个美人。”
二夫人姚氏却淡定多了,笑着应了一声:“弟妹。”
三房主母是个毫无背景的贫民,她乐见其成。
河洲周氏总要一个身份适合的人出面交际应酬,舍她其谁?
二爷周彦不等李蕖先打招呼,便哈哈大笑起来:“弟妹,京城传了消息,说郑贼家的那个母老虎扬言,要送郑贼进宫做太监。”
“哈哈哈哈!不枉我找了那么多好嘴皮子去京城骂他。”
“解气,实在是解气!”
老太太笑骂他:“收收你的性子,放浪形骸没个正行,像什么样子!”
“儿实在是高兴,昨天去看郑贼,儿还看到他在偷偷抹眼泪呢。”
周彦笑得停不下来,想到就想笑:“嘿嘿嘿,今年真是过了一个开心年。”
“嗯。”周缙不可否认的点头。
他靠坐在椅背上,单手闲适的撑着脑袋,看小辈们一一上前,一声声的唤她‘三婶’,她微笑着一一递出红封,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的小阿蕖,该有此待遇才是。
只是……少了凤冠霞帔,终究还是委屈了。
*
老太太见了自家人,在自家人面前圆了李蕖身份之后,又见了几波旁支的同辈,晚辈等。
期间,李蕖静静的伺候在老太太身边,维持着得体大方的笑。
一天下来,她的身份在周氏传开。
虽有疑问,确如周缙所言,都被老太太圆的天衣无缝。
她被架上了周三夫人的位置上。
至下午申时,老太太午休,李蕖得以脱身回芳华苑。
至芳华苑,丫鬟仆妇等人又是一阵欢呼雀跃,纷纷改口称她三夫人。
最高兴的莫过于徐嬷嬷,她激动的翻白眼晕了过去。
红果和翠果一左一右架着她,轮流给她掐人中,拍脸,最后还是一盆凉水唤醒了她。
她醒来便哈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