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瞎!
房间内。
萧琮坐在脚踏上,眸中印着火光。看一张手中纸上的内容,往火盆里丢一张。
上面有他教她写的字,有她画的画,有她们来往的书信……
他出远门的时候,总会随身携带一些。
这次带的尤为多。
他原想,等她回到他身边,他要问问她,是如何割舍下曾经的美好一走了之的?
他会听她狡辩,亦会跟她好好算账。
之后,他们就可以重归于好,重新开始。
毕竟,是他被蔺氏蒙蔽在先,他没理由责怪她。
相反,蔺氏差点伤她性命,他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亦不怪她失身。
他会让她愉悦的忘记这半年的不愉快。
可她没有选择他。
萧琮的脑海中浮现了他出寿安堂时,看到的那一幕。
她陶醉在他的吻下……
指尖一松,手中所有的美好皆滑入了火盆。
打开旁边的匣子,里面是那件他亲手取下的胸衣。
比送还周三爷的那件假货香。
他拿起来,在指尖摩挲。
从得知她逃了的愤怒,到后来寻不到她踪迹的焦急,再到知道这些年她被蔺氏欺压的愧疚,至知道她被周缙强拘在身边的心疼担忧……
如今只剩麻木和空洞。
他盯着它发了好久的呆。
时间慢慢流逝。
胸衣从他指尖滑落,犹如一只奔向火光的红色蝶,渐渐被火舌吞噬。
他的尊严和修养,容她可一,可二,不可三。
从今天开始,他丢了一件再也找不回的至宝。
*
与萧琮的寂寥落寞不同,周缙的世界绚烂多彩,烟火绽放,阳光明媚。
他得到了天下独一份的珍宝。
以至于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
在忍耐克制与白日宣淫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地点:锦绣堂。
他酣畅淋漓,把她弄的哭了。
可他却在无耻的笑。
他欢喜极了。
男人的胜负欲和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会跟萧琮走的担忧被她抹平。
她选了他,和他从萧琮手中抢回她,是两码事!
日光比烛光清晰,她如剥了壳的鸡蛋,又如毫无瑕疵的美玉,颤颤晃人眼球。
汗水沾粘她的碎发,贴在了她的脸颊。
眼角颤颤的泪珠,微微亲启的朱唇。
无一处不诱人。
她狠他:“周缙,你再不收手,再没下回了!”
他温柔了些:“刚才辛苦夫人出力,现在为夫伺候夫人。”
她哭,她沉沦,她大不敬的骂他。
他哄她,讨好她,甜言蜜语求她。
同一个地点,他从强硬的施暴享受者,变成了讨好的上供者。
她从卑微如泥任人揉捏的玩物,到成为被他捧在掌心的原配正妻,用了半年。
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分不清是耐不住情欲的眼泪,还是迎接曙光的眼泪。
待他满足,她已动都不想动一下。
他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服侍她洗漱,给她挑衣裳,穿衣裳,擦头发。
像是一个殷勤的小公公。
停不下来,且越干越起劲。
还命人送了梳子过来,给她梳头发。
乌发搭在掌心,梳齿从顺滑的长发中穿过,垂在空中。
她真是无一处不令他喜爱。
她趴在榻上假寐,看他兴奋。
‘最不能左右是人心,最奢望得到的亦是人心。’
‘坠入爱河很快,从爱河中趟出来却不容易。’
当初教他如何观察男人心,攻入男人心底的那位退役头牌伶人,告诫她。
‘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没抓住男人的心,自己的心先舍了出去。’
她收回了眼神,闭上了睫毛,不再看那个兴奋的往坑里跳的人。
心如止水。
她在等待爱捉弄人的贼老天给她一个机会。
*
斜阳透过窗花,打在了他俊美的侧脸上。
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河洲府衙后院。
他在凉亭中,她鬼鬼祟祟的在园中似是想找机会逃跑。
有刺客伪装婢女行刺,他用匕首解决。
鲜血溅到脸上,余温尚存。
他跟她隔着花圃,四目相对。
她惊恐的像是撞见了故意杀人案现场,捂着嘴转身便跑。
不可否认,美人便是面露惊恐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他将她扭回了家,听她全盘托出被娘威逼利诱给他做妾的不甘……
他觉得她不识好歹,却也没有立马生出强要她的心思。
她既要给人做妻,他成全她。
处理了她的事情,他又撞见了那个自荐枕席的表妹。
那天他先是被人拦路告母亲强抢民女,再是遇刺,而后被郑御史堵到了门面上骂。
心情不佳。
‘……为天下安稳大势着想,周大人该早日担招讨使之职,为官家分忧!’
‘而不是计较家族利益得失,置天下万民于不顾……’
‘安敢出京之后,就给官家上了告病假的折子!’
‘……无视官家,贼子之心!’
他让人将这吵人的老头拉走。
老头还在滔滔不绝。
‘贼子,知道你为啥有功不迁!’
‘因为贼子不配!’
他的理想不在京城,迁不迁的本也不在乎。
但他不要和他不配是两码事!
他听到了啥?
哦,他听到了那被满足为人妻心愿的女人,和那个幸运的奴仆在对话。
‘姨娘为何不愿意给三爷做妾?’
‘他不配!’
然后……他想看看她哪来的底气敢说他周缙配不上她的?
了解过她之后,他挑中了她。
后面的回忆不是很美好。
周缙心虚的看了一眼榻上的美人。
他承认他一开始待她略显粗鲁。
他以后会改,会加倍对她好的。
“阿蕖?”
榻上之人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余生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他冷白的肌肤上染上了一丝红晕。
不知道是耻于当初,还是羞于当下。
*
门外怀秋来报。
“媒氏那边确实出了叛徒,人在竹居,燕世子开口要将人带走。”
周缙将暖炉挪的靠近了一点,用心的给她侍弄头发。
“何因?”
“因银子。”
“周氏短族人吃穿了?”
“不是本家族人,是……楚氏族人。”
周缙将烘干的一缕发丝,收回,搁在枕上。
又重新取了一缕冰凉略湿的头发入手。
“走周斓的门路谋的官?”
怀秋应下:“是。”
“这次有关楚氏相关人员的调令,全部撤下。”
“走周斓门路的人,全部换下。”
“河洲要职牵扯楚氏的,三月内换上咱们自己人。”
“燕世子既然开口要人,便给他。”
“是。”怀秋领命退下。
一个叛徒,谁会重用?
自掘坟墓的蠢货。
同时为大姑奶奶默哀。
*
怀秋走后,周缙继续给她晾头发。
专注,温柔。
李蕖并没有睡多久,周缙怕她睡颠倒了,容她睡了半刻钟,就将她晃醒。
晚上他有局,她回芳华苑的时候,李菡正在廊上,一边跳绳,一边望穿秋水等三姐。
甫一见到李蕖现身,她立马丢了手中的跳绳,跑下了阶梯迎接:“三姐!”
李母听到这一声唤,也从窗户探出了眼神。
外面寒风刺骨,李蕖摸了一把李菡汗津津的小脸:“快进屋,别吹风。”
姐妹俩相携进屋。
李母看了一眼李蕖脸上的笑容,长舒一口气。
用了晚饭,李蕖送李母回她和李菡安置的厢房。
她以要和李母说体己话为由,屏退了丫鬟和嬷嬷。
小婴儿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生活很规律。
李菡的眼神正落到李蕖手中一个镶嵌黄金的红木匣子上。
“这是下午世子派人送来给菡儿玩的。”李母看着李蕖。
“什么情况?你不是说世子不会再纠缠你的吗?”
李蕖打开,李菡立马哇的一声,双眼冒光起来。
“都是黄金做的小动物!”
李菡拿出了一个小兔子:“眼睛还嵌着粉色的宝石呢,好好看!”
“等我玩过了,再还给世子哥哥吧。”
她嬉笑着,知道世子姐夫变成世子哥哥,就不能随便要他东西啦。
李蕖将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取下头上的簪子,熟练的取下镶嵌在红木上的一颗金珠,簪子一撬,扣板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