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慢条斯理地合上手中账册,玉指轻按册页,抬眸望向傅晏桉,才问:““何事竟惹得兄长如此雷霆之怒?”
傅晏桉坐在傅静妤对面的圈椅里,没好气的扫她一眼,三言两语将方才之事说完,开门见山道:“他不好驳你的面子,你即刻打发人过去,把晴儿给我讨回来!”
傅静妤轻呷了口茶,眸光微抬,掠过傅晏桉紧绷的面容:“晴儿何等剔透玲珑?我昨日为你,对她冷眼旁观、未施援手,已是彻底开罪了她,主仆情分便算完了。
莫说我这个做侄女的,不能上赶着给三叔难堪,便是恬颜去了,晴儿如今是良籍之身,有我背刺在先,她是绝不会回来的。”
她放下茶盏,轻叹一声,语带无奈:“当年你将人送来,这些年锦衣玉食,与我同席而食,共师而学,她悟性甚至在我之上,却处处懂得藏拙,顾全我的颜面,这样足智多谋的女子,怎会甘愿困于后宅,任你搓圆捏扁?如今你一招不慎,满盘落索。又有三叔有心横亘其中,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兄长,听我一言,放手吧。眼下大房仰仗三叔之处甚多,不宜再生枝节。”
傅静妤还有一言没与他说,只在心里想:以晴儿的烈性子,出了昨日的事儿,被信任的人背刺,她不在三叔面前挑唆便是烧高香了。
傅晏桉叫这一通话说的没了脾气,却也不甘心罢手,他垂首沉默,眼睑低敛,投下浓重的阴影,指节在袖中无声攥紧。
傅静妤也不催促,兀自执起账册,指尖划过一行行墨字,室内只余纸页轻响。
恰在此时,傅珩的小厮疾步至门外回禀:“大少爷,刑部来人了,言有紧急公务,刻不容缓,请大少爷即刻移步!人已在府外立候。”
傅晏桉喉结滚动,紧抿的唇线透出冷硬。他倏然起身,一言不发拂袖而去。彼时他尚不知,此一去,竟直至妹妹大婚前夕方能回转府中。
无衡山房内,霞光已备好一室氤氲热水。她扶着孟清辞步入浴房,欲留下伺候,却被孟清辞轻轻抬手止住。
“出去吧。”孟清辞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霞光微怔,唇瓣翕动,想说什么,终是默默垂首,依言退了出去。将门扉轻轻掩上。
她躺在浴桶里,浑身骨头像是被拆过,被扰乱荷尔蒙后,肌肤敏感,浸泡在水中,绵延的水波冲击着酥腻高峰,缓解了月长痛感,
她散了乌黑的长发,闭眼仰躺,热气熏红双颊,却觉水意潺潺,缓缓而泄,情意缠绵,磨人的很,心里咒骂傅鸿轩,恨不得再戳他个三刀六洞解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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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就要离开侯府换地图了
2:到此女主落男主手里,是男主冷眼旁观,趁机抢夺,还要虚伪好形象,他下章就暴露了
3:本文是HE,强取豪夺不以压迫女主自尊为核心,男主封建还心理不正常。
第23章 蚀骨焚心
霞光被调来前,申嬷嬷特意将她唤去,好生嘱咐了一番,尤其强调了女子养身与子嗣之事。她便知,晴儿怕是得了三爷的垂青,身份已今非昔比。
只不知道日后给个什么位分,不过晴儿是三爷第一个女人,日后情分亦是不同,想来自己跟着晴儿,日后的前程也有了着落。
此刻见晴儿对她流露几分疏离,霞光虽不甚明白,服侍起来更是万分谨慎,小心翼翼。
她扶着晴儿时,只觉那身子娇软无力,行走间脚下虚浮,俨然便是申嬷嬷嘱咐过的模样,不敢深想,三爷那样端肃沉厉的性子,昨夜在房事上,如何粗报似弄,竟叫娇花一样的姑娘一夜便萎靡颓败,来日怎生受得住。
霞光笑着上前搀扶:“姑娘怕是饿了吧?正好,饭已摆上了。”
孟清辞沐浴后恰似出水芙蓉,端坐在梳妆台前,她只用两支镶了琉璃碎宝的石榴钗,松松挽就云鬓。一袭撒花烟罗衫,衬着紫绡翠纹裙,慵懒淡漠间自透出娴雅气度。唯有眉目间,浸润着若有似无的春|情,平添几分秾丽风流。
霞光不觉痴了目,心中暗叹:怪道连素来不近女色的三爷也叫迷住,换了这一身,竟比碧琼苑那位正经大小姐瞧着更显贵气雍容。
孟清辞见桌上一小碗阳春面,一盅仙人銮(奶汁炖鸡),一碟鹅鲊(酒腌鹅肉),一道雪霞羹(豆腐芙蓉花),傍林鲜(烤笋),鸡油卷儿,一碗燕窝粥,还有她爱吃的杏仁酪,藕粉桂花糖糕,林林总总有十八九道菜。
看着颇有食欲,她属实饿了,只两口下去,却感觉味儿同嚼蜡。勉强再吃了几口,便搁下了筷子。
霞光见她用的少,忙问:“可是不合胃口?姑娘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叫他们做了送过来便是。”又赶着卖好道:“三爷特意吩咐了,但凡姑娘吩咐,都要紧着您,切不能怠慢了。”
“你有心了,记得我的口味,都是些我惯爱吃的,只我实在没什么胃口。”孟清辞不耐烦她说那些,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还是快些出府罢。”
霞光瞧她眼底泛青,面色发白,心知她出府心切,又一早得了三爷的交代,便不再劝,只颔首应下,使唤仆婢手脚麻利地收拾停当。
晴儿那日落在韶光院的包袱,早已叫人送了过来,其余物事,待到了那边,缺什么、少什么再置办。
霞光取来织锦云纹斗篷,披在孟清辞身上,仔细戴好兜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搀扶她出门去。
马车辘辘前行,蹄声踏踏,听着车外商贩渐起的叫卖声,孟清辞压抑的心绪才略松快了些,至此她彻底摆脱安义侯府,不必再回去了。
她饶有兴致地掀起车帘向外望了片刻,但觉今日天穹澄澈如洗,云朵白得堆絮,积郁之气竟似散了大半。半晌,才缓缓放下帘子。
“你往后……是不必回大太太处了?”孟清辞语气状似随意的问坐在对面的霞光,实则隐含试探,她想知道傅珩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霞光闻言,立时正襟危坐,正色答道:“托姑娘的福,奴婢往后便只跟着姑娘伺候,不必再回大房了。”
孟清辞听了,眸色倏地一暗,心下沉沉,百味杂陈。傅珩甘愿自废一个棋子,把霞光从大太太处派来照顾她,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只能按耐着不去深想霞光话里的深意。
她如今自己身子尚虚,总需将养几日。再则,她想要离开京畿,还得依附傅珩,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马车一路行至宋泊简置下的三进宅院,稳稳停住。霞光这才小心搀扶她下了车。
京畿内城的三进宅院,起价便是一千五百两。这座宅子原是一位国子监讲师所有,一家三代居于此。老讲师致仕时,儿孙功名未成,无奈只得变卖祖宅,举家返乡。
内城的好宅子本就难寻又紧俏,这般雅致的三进院落,是宋泊简费了银子又托人情才寻来的。宋泊简原以为孟清辞要自住,还特意着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添置了不少好家私,连花圃也精心设计的清新雅致。
孟清辞从前在傅静妤身边伺候,难得出来,买下这里后,并没仔细逛过。
此刻见庭院深深,廊上挂着彩绘的明角灯,宝瓶门后郁郁葱葱,别有洞天,正想四下走走,却被霞光柔声劝住:“姑娘身子尚虚,三爷早请了大夫候着,已等了多时。还是先让大夫瞧过,若没什么妨碍,三爷也好安心。这宅子,姑娘想什么时候逛都使得。”
孟清辞轻叹一声,并未推拒。若非在侯府十年磋磨,养就一副多疑的性子,傅珩这般悉心周到,无一处不体贴入微,倒真叫她感激涕零。
且说,正堂里候着的老太医,想来是等得久了。孟清辞与霞光进来时,只见他端坐椅上正打盹儿,脑袋一点一点,身子摇摇晃晃,瞧着怪逗人的,颇有些令人莞尔。
霞光忙上前唤他。刘老太医醒转过来,颇为不耐地抱怨道:“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也叫老夫等这许久?”
霞光赔着笑解释:“您多担待,姑娘体虚气弱,路上耽搁了些,这才迟了。”
刘老太医胡子一翘,眉头紧锁:“快着些吧!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身子骨竟这般不济,可怜见的。”
刘老太医挺着肚子,在孟清辞对面坐定。他眯缝着眼,两指稳稳搭在她腕上,一手慢悠悠捋着胡须,倒有几分掉书袋模样。
孟清辞瞧着这小老头面色红润,摇头晃脑的模样透着几分诙谐,心头的郁气也被冲淡了些许。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刘太医才收回手,长叹一声:“简直是胡闹!那‘离不得情’也是能这般滥用的?小小年纪,竟如此不知爱惜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