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眼峰略过那扇紧闭着的卧房窗扇,她陡然陡然彻悟了什么。
她瞳孔震惊又不可置信的回望傅珩,身躯颤动,若不是申嬷嬷和二太太江氏架着,恐便跌坐在地。
骤然间,傅老夫人仰头癫狂大笑了起来,嘶哑刺耳,令人毛骨悚然,她扭曲着面容,带着一种近乎狰狞的得意,双目攫住着傅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竟是起了这个心思,难怪!难怪!你竟是连我也骗过了。”
“她怕是还不知道罢?”她指向卧房那紧闭的窗扇,声音尖利如鬼魅,带着刻骨的怨毒:“你真狠呢,你果真像极了你父亲,一样的道貌岸然,不过,你骨子里更像我!够狠!够毒!哈哈哈……你且等着!一报还一报!一报——还一报!”
“老夫人伤心过度,癔症了!还不快扶下去静养!”申嬷嬷见傅老夫人语无伦次,已全然癫狂,驱使几个粗壮仆妇上前,将她架走。
申嬷嬷方转身对傅珩恭敬的行礼:“老奴余生便留在侯府,侍奉老夫人,非死不出。请三爷放心。”
傅珩抿唇一言不发,看着亲娘被拖出无衡山房,才对申嬷嬷摆了摆手。
申嬷嬷退下前,终是忍不住,语带深忧:“老奴日后不能随侍三爷身侧,万望三爷……善自珍重,凡事宽心。老太太在天之灵见您如此,必是忧心难安。”
傅珩这才抬眸看她一眼,静默半晌道一句:“知道了,必不令祖母挂怀。”
申嬷嬷这才放心的颔首,躬身退走。
二太太江氏站在院子里,心里不知道是震惊多些还是狂喜多些,侯府的陈年秘辛,似乎不能引起她的兴致,她呆滞的看着老太太被带下去,脑子还没转过弯儿。
眼见着申嬷嬷也退下了,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外人,她不自然的调整自己脸上的神情,不知道傅珩想看自己伤心多些,还是麻木多些,唇角抽动几次,才僵硬道:“大爷是为国尽忠,大局为重,老太太是疼糊涂了,小叔莫要计较,我会劝着老太太的,过了这一阵也就好了。”
傅珩这才拿正眼看他二哥的这位继室,轻笑了下:“二嫂倒是个难得的通透人,那便拜托二嫂了。”
二太太江氏见傅珩笑,只觉得胆寒,想想那对儿父子的惨状,对亲兄弟也能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竟觉这位小叔比大伯还要骇人,不动声色,兵不血刃,忙不迭应声,匆忙借机退走,都不敢细想,他那屋里的人是不是晴儿。
孟清辞对侯府的人和事一概不关心,不甚明白的听了一场,并不细究。只暗自惊讶,傅珩如此说,安义候怕是已凶多吉少,搞不好除了京畿,人就死透了。
想不到,傅珩此次回京,竟是要料理老太太和二房,观他的态度,自己伤了傅鸿轩一事,当是无需再忧。思及此,她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虚弱地长吁出一口浊气。
傅珩掀开床幔挂起,见晴儿眼睫颤动,畏光的微眯双眸,心下稍定,修长如竹的指尖,将她颊边的发丝掠开。
“可是渴了?”言罢,转身执起茶壶,亲自斟了杯水,撩起衣摆端坐于床沿,扶起晴儿,让她虚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肩头,试过水温,这才将杯盏递至她唇边,仔细喂给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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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酥腻高峰(入v通知)
孟清辞昨夜不知道,浑身湿透过多少次,她都怀疑自己脱水了,也不推辞,就着傅珩的手,将一杯都饮尽了。
她清醒时,还从未对他如此不防备,傅珩心情颇好地轻笑出声:“喝慢些。”
他又倒了一杯喂给她,待她喝完,才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孟清辞觑他一眼,蔫蔫的说:“浑身没劲儿。”
她垂下眼眸掩饰情绪,不知是不是错觉,靠近他的时候,从骨缝里隐隐泛着悸动,总觉得那股药劲儿还没过。
‘离不了情’也许和避孕药一样,短期内会扰乱荷尔蒙,让人产生认知错觉。
傅珩唇角噙着抹笑意:“你哼唧了一夜,天都亮了才消停下来,自然没劲儿。”
孟清辞后面全然记不得了,被他说的脸色赧然,红云浮面,羞恼地去推搡他,双手撑着床榻做起身来,嗓音滞涩如砂纸:“谁要你听?不是叫你出去么?”
傅珩喉间逸出一声低笑,目光深邃难辨,隐含侵略:“全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孟清辞动作凝滞了一瞬,才轻轻颔首。
他刚在外面将亲生母亲刺激得几欲疯癫,又冷酷无情地弄死亲哥哥,转脸却能若无其事地与自己调笑。孟清辞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强烈的扭曲感,极端荒诞又倍感割裂。
傅珩不似平日端肃沉郁,端着官威,他好脾性莞尔一笑,不以为意,而是拿过床边小几上,那张薄薄的房楔递给她:“送你的便收好,去此宅养几日身子,待妤姐儿与太子完婚,便随我南下。”
孟清辞接过楔书,瞧着房主落款处,已然由宋泊简换成了是自己的名字,食指在‘孟清辞’三个字上摩挲,好像是她,又不全然是她。
同样的话再说一次与她听,孟清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珩从没与她商量,他沉浮官场十余年,非是傅晏桉那等毛头小子,更不是傅鸿轩那等庸碌废物。他是巡抚闽广的封疆大吏,说一不二,不容置喙,她的心机根本不够看。
“谢三爷维护之情,奴婢实无以为报。”这次,孟清辞很是痛快的颔首应下,将那张房楔仔细折好,收进贴身荷包。
她总要先从侯府出去,没有傅珩相助,即便握有良籍,此刻想要踏出安义侯府这方囚笼,亦是难如登天——傅老夫人不会放她,傅晏桉不肯放她,傅静妤更不会放她。
“你已是良籍,至此,不必再自称奴婢。”傅珩总觉她的一声‘奴婢’是在提醒他,她是他侄女的婢女。又意味深长道:“总有你报恩的时候,不急于一时。”
孟清辞不想与他分辨,装作并没细听,只侧过脸去,几不可察地撇了撇唇,别扭中透着一丝羞涩:“我要沐浴。”
“好,叫他们伺候你。”她乖顺又使小性子的模样,让傅珩心里舒畅,拂散了几分心头的积郁阴霾,顺势在她单薄的肩头轻轻一按。
孟清辞顺势拉住他手臂,赤城恳求:“二太太不容易,万事皆不予她相干,能不能求.....求三爷放她出府去?”
二房一倒,二太太江氏日后在侯府只会身份尴尬,举步维艰,不如趁此机会,收了私房一走了之,有傅珩发话,大房也不会做的太难看。
孟清辞帮江氏求情,一方面是为了还江氏一个人情,一方面是想试探傅珩。
“便依你。”傅珩知她乞怜未必有几分真心,却也心下发酸发胀,随即利落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孟清辞看着傅珩离开的背影,他昨日并没有趁人之危,说他是如璋如玉的柳下惠不为过。若说他如传闻般厌女,她与他身份悬殊,他对自己却过于亲昵,连自己的床榻都肯让给她,一时竟有些看不懂他。
她略略抚平身上褶皱的衣衫,正欲起身下榻,却见外间有人进来,朝她恭敬一礼:“姑娘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孟清辞闻声讶然抬首:“霞光?怎会是你?”
“对不起,之前咱们各为其主。”霞光面上立时浮起一层愧色,抬手将鬓发别在耳后,掩饰自己的尴尬。
“先沐浴吧!”孟清辞霎时了然点头,侯府的仆婢们亲戚连着亲戚,关系盘根错节,霞光孑然一身,在府中无依无靠,孤木难支下投了傅珩,不足为奇。
无衡山房门外,傅晏桉被墨玉、墨文拦着,无法再进一步,他眸光锐利,忽地冷笑一声,语带讥诮:“呵,怎么?三叔拘着我的人,如今连面都不允一见,这是何道理?莫要忘了,晴儿终究是我妹妹房里的婢女!”
“大少爷恕罪。主子行事,非我等所能置喙。主子严令在此,今日只能委屈您了。”墨玉语带恭敬,却一手稳按腰间刀柄,身形纹丝不动。
傅晏桉凝眉不悦:“我今日便非要闯呢?”
墨文不善言辞,见傅晏桉身后的仆从要硬闯,他的刀更快,清锐铿鸣,刀锋出鞘寸许,锋利寒芒摄人。
傅晏桉脸色冰冷阴戾,眸中寒光凛冽,戾气翻涌。他紧抿薄唇,一言不发,只抬手向后一挥,示意仆从退下。
三叔身边皆是军中历练出的悍卒,他的仆从根本不够看,他更不能因为一个女子,在府里与长辈的亲信冲突,大打出手,到时候,父亲头一个不放过晴儿。
万般权衡,他只得将满腔怒火生生咽下,猝然一甩袍袖,转身大步离去。
傅晏桉步履如风,穿过园子,疾步进了碧琼苑,他毫不收敛锋芒,浑身冷厉阴鸷,也不等婢女通传,猛地掀开珠帘,一甩帘子进来。
傅静妤正与芸笺看账册,抬眼见他面色不善,便不动声色地向芸笺递了个眼色。芸笺会意,悄然退下备茶,其余人等亦被屏退至门外远远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