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嬷嬷居高临下,麻木不仁的垂眼看着老太太王氏,心里确实痛快,讥诮道:“老夫人现在知道,当年老太太丧子的时候有多疼了罢。”
言罢,申嬷嬷再不看王氏,转身出了佛堂。将王氏那嘶哑的哭嚎声,与无尽的怨恨,彻底隔绝在沉重的门扉之里。
唯有那尊佛像静默于暗影中,悲悯垂眸,似是无声凝视王氏一世无法超脱的业障与荒唐。
闽州巡抚府,廊下高悬的绛纱灯笼映出双喜纹样,夜风拂过,灯影绰绰,漾开一片朦胧红光。
傅珩今日难得多喝了两杯酒,筵席散后,便已步履生风般疾步迈向喜房,微醺的酒意漫上心头,到让他领略《四喜诗》‘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真谛来。(引用四喜诗出自《增广贤文》)
孟清辞今日累极,甫一沾了枕头便沉沉睡着,梦里辗转反侧,叫傅珩一双作乱的手吵醒。
孟清辞今日累极,甫一沾了枕头,便陷入沉酣。奈何梦中辗转不安,恍惚间只觉得一双温热的手游移作乱,她不胜其扰的睁眼,对上傅珩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子。
他衣襟散开,露出紧实胸膛,孟清辞尚未缓过神,只觉得被他拿捏要紧处,她骤然一惊,抬手攥住他微湿的发丝,没好气地拽了一下:“你是不是疯了?忘了我还怀着身子?”
“放心,我已问过张合,过了三月已无碍。”傅珩轻笑一声,只觉得她这般推拒的小动作也亲昵得惹人怜爱,他抚了抚她的鬓发。
俯身靠近,灼人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一字一句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烛,良辰美景,为夫岂能让夫人虚度?”
孟清辞哪里肯依他,慌忙向后缩去,素手急急按在他坚实滚烫的胸膛上,用力推搡他。却不料叫这厮找到机会,霸道的占有一席之地。
听到不争气的羞人声音,想到他修长的如竹的食指曲直间的作弄。
孟清辞羞耻的偏过头,眼尾泛红,春意悄然爬上脸颊,绽放的愈加艳丽,嗓音如丝如媚的发颤:“我怕。”
傅珩攥住她的脚踝,细长眼眸中的波澜犹如深渊,他问:“怕什么?怕你已经原谅我?”
他早已对她了如指掌,趁她心绪凌乱,卑鄙的得寸进尺,攫住她不放开,想要侵占她的全部的心神,像是要吞噬她的神魂。
见她红唇微张,难耐啜泣,又娇又媚,毫无招架的模样,他满意的在她唇角落下一吻,轻声问:“还是怕,你对我已经动了心?”
傅珩怜惜的抚过她的娇颜:“清辞,感觉到了吗?喜欢我没那么难。”
“不......”孟清辞咬着红唇,她想那一定是因为种香的缘故。
傅珩极尽温柔的吻她的唇角,敏感的耳垂,像是哄闹脾气的小姑娘:“你不是都猜知道了,你怀了孩子,便不再受种香的影响了。”
孟清辞不甘心的偏过头,她像是被他掌握了喜怒,他要她喜便喜,他叫她难受便难受,却没有看见傅珩严重一闪而逝的晦涩。
傅珩细细的吻她,吻遍每一处。
直到,孟清辞眉目圆睁,不敢可置信的细弱惊呼:“不.....”余音嗓音卡在喉咙,再也发不出来。
傅珩将孟清辞揽在怀里,孟清辞背对着他,无声轻啜,肩头微微颤动,仍不能回韵,无法接受刚才的一切。
傅珩的手掌宽厚温热,一下下地、极有耐心地抚过她的脊背,轻声开导:“别怕,你只是太过欢愉,为夫很喜欢。”
孟清辞穿越前追她的人不少,却哪个也不敢对她造次。顾聿琛虽然纵容她,却从来与她保持距离。
何曾见过傅珩这般厚颜无耻之徒!她被他一番浑话噎得气结,打了个哭隔儿,呜咽骂道:“你…你不要脸!你怎么能……怎能如此……你下流!”
“哪个男人遇见你,也君子不起来。”傅珩叹一声:“看在我勤恳伺候夫人,夫人也疼疼为夫罢。”
说着牵着她的手握着自己,孟清辞直觉更难受了,她本就孕中情绪敏感,当下眼泪流的更凶了,捶打傅珩胸膛。
翌日清晨,孟清辞悠悠转醒,早不见傅珩身影。
待她梳洗用罢早膳,霞光回禀道:“昨日宾客的礼单,主子吩咐送来了,请您过目。主子交代,各府送来的贺礼一概随夫人处置。”
霞光顿了顿,奉上一份精致的礼帖并一封书信:“这一份是大小姐特意送来的,还有一封给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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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孟清辞:你就继续骗我
傅珩:还不是你不爱我
第45章 清贵倜傥
孟清辞孟清辞接过那封信,夹在两指间随意翻转,漾起一抹浅笑:“还唤大小姐呢,如今该称太子妃了。”
霞光抬手轻拍前额,恍然笑道:“正是呢!瞧奴婢这记性。”见孟清辞又将信随意扔在桌上,霞光见状,疑惑问:“夫人不打开瞧瞧么?”
“她想说的,无非那些,没意思的很。”孟清辞又漫不经心的翻看了下昨日婚宴的礼单,便将那册子往案上一搁,淡淡道:“依例造册,收入库房便是。”
且说,孟清辞与傅珩成婚之后,仍常往青云观中去,或静坐听道,或论炼丹,傅珩只当她是去散心,并未放在心上。
如是匆匆一月有余,这日傅珩稍得闲暇,亲自前往青云观去接孟清辞。
玄明真人与傅珩相交已久,见了傅珩,忽觉其气色渊沉、神光内蕴,不觉凝神细观其面,垂眸屈指,仔细推演,片刻后沉声道:“奇哉,今日一观,紫微帝星之光已渐隐,晦暗不明。然主公大运将至,可见天枢已转。”
傅珩对玄明真人的术法素来信服,闻言微微一怔,傅珩略讶异问道:“此话当真?可真人上次分明要我徐徐图之,切莫操之过急!言冥冥之中,必有贵人相助,让我静待时机便可。”
玄明真人目光如照彻霄汉,唇角含笑,似已窥测天机,缓声道:“天命已现,凤格临世。得此贵人者,江山不过是主公的掌中之物。贫道观尊夫人乃是凤命,便是主公命中的天道之助。”
傅珩闻言神色骤凝,不想自己等的机缘竟是自己的夫人,他眸光倏然一深,好似寒潭坠石,一时惊起千层无声波澜。
玄明真人拂尘轻扬,又笑说道:“贫道观尊夫人,心有丘壑,聪慧机敏,目藏慧光,胸中自有山河经纬,所见皆非凡俗之境。这般格局气度,亦非寻常女子可比,主公有此贤妻扶助,实乃天赐良缘,福缘深厚。”
傅珩却是心下疑惑,蹙眉凝思,沉吟道:“除了命数之说,未见夫人有何殊异之能,她不过一弱女子,如何能与天下大势相系?”
玄明真人拈须,高深莫测神秘一笑:“造化玄机,天机不可泄露。”
傅珩心知再问无益,不欲与玄明真人多言,正欲转身去寻孟清辞。
却听玄明真人在身后忽又轻笑一声,语带戏谑道:“贫道观主公红鸾星动,却神藏郁色、气结中庭,莫非主公至今,尚未能与夫人心意相通?”
傅珩见他一副为老不尊、幸灾乐祸的模样,冷眼扫去,淡声道:“我与她感情甚笃,要你多管闲事!”
玄冥真人望着傅珩远去的身影,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矍铄的眼中似有星轨流转,捋须呵笑不语。
傅珩还未踏入炼丹房,便听得里头一声雀跃高呼:“成了!成了!夫人真乃神人也!”
傅珩推门而入,便见一个蓬头垢面,一身旧道袍,袍袖沾灰,不修边幅的道士,正捧着一只奇形琉璃瓶手舞足蹈,如痴如狂。
孟清辞则端坐在一旁喝茶,神色平静如水。
傅珩目光在她脸上一落,温声问:“什么成了?”
孟清辞见傅珩来,眼底掠过一丝心虚,旋即宁定如初,只淡淡道:“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只觉得指尖冰凉,不由蹙眉:“手怎么这样冷?”
孟清辞不想傅珩在此多待,便敷衍道:“许是坐得久了。既然要回,便走吧,我也有些乏了。”
傅珩瞥了一眼仍沉迷其中的道士,终未再多问。自她有孕以来,情绪反复、易感多泪,敏感多思,他不愿因琐事惹她心绪不快。只取来披风为她仔细系上,哄劝道:“傍晚山风渐起,当心着凉。”
孟清辞笑笑并未推拒。二人辞别玄明真人,相伴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