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辞抿唇,忽略他再明显不过的挑拨之意,终究图穷匕见,按耐不住的问道:“朱幼宜如何了?”
“若再寻不回你,不出一年,我便会油尽灯枯、心力耗尽而亡?”傅珩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一把将她箍在膝上,在她耳畔阴鸷低语:“她这个知情人,从中作梗,离间我们夫妻,我定然不会让她好死。”
孟清辞美眸中的惊诧不似作假,傅珩便知她对此,果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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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孟清辞:试探过了,好像还能谈,没发癫,不是很生气
傅珩:呵~我差点噶了,这事儿没完
作者:本来以为能更一万,结果产出实在可怜,只能这样了,好在这文不是很长了,一起忍忍!
第59章 在报复她
傅珩知道,孟清辞虽怨他、恨他,却没到想要杀他的地步。若是她知道‘种香’是以他之命续她之情,以她那副柔软心肠,定然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只是,彼时他想要的,是她的倾心爱意,而非她的怜悯施舍,如今看来和失去她相比,只要能将她留住她,怜悯施舍又如何。
孟清辞难以置信,唇瓣嗫嚅问道:“那你当初为何?为何.....这你对有什么好处?”
话音未落,傅珩忽然扣住她的后颈,不容抗拒地将她压向自己,狠狠攫住那日思夜想的柔软唇瓣,像是压抑太久的暴风雨顷刻冲破堤坝,疯狂肆意在她唇齿间宣泄他的思念与痛楚。
如狂风过境般,像是要吞噬一切,摧毁一切,久违了的,熟悉的气息侵蚀在她唇齿间,心口止不住的悸动,血液仿佛在沸腾。
孟清辞分不清这失控的颤栗是因为‘种香''?还是被他一次次刻入骨血的习惯?亦或是什么别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原因。
这两年她可谓清心寡欲,此刻汹涌激荡的情绪毫无征兆的排山倒海倾轧而下,孟清辞使劲儿推搡他坚实的胸膛,想要挣脱这失控的漩涡。
却叫傅珩掐着一把细腰不松手,仿佛要将她嵌进骨血里,又似是要钻进她的神魂里。
任孟清辞如何气急,将指甲深深掐入他后颈的皮肉里,傅珩依旧纹丝不动,他仿佛感觉不到痛楚。直到她力竭身软,连最后一丝脾气也消磨殆尽,他才勉为其难,意犹未尽,略略松开了力道。
孟清辞朱唇红肿,潋滟着水渍,侵染他的气息,像一枚熟透欲滴,只稍一用力便会破皮的蜜桃,诱人采撷。傅珩眸色深邃,抿着唇抵着她的额头,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自嘲:“你不是都清楚吗?所以你才这样嫌恶我。”
不只是她嫌恶自己,连他自己也嫌恶自己。他自幼便知,自己流着母亲肮脏龌龊的血,他是存在便是耻辱,所以他嫌恶王氏,也嫌恶自己。
后来他被祖母发现异常,怕他一叶障目,告诉他:他并没有错。即便没有王氏,傅家也从来不干净,她自己便是被祖父强取豪夺的,他父亲更是强夺人妻,才有老大,以至于老大到底是谁孩子,也未可知。将侯府旧事说与他听,便是不想他过分自厌。
即便祖母与他说了许多,他亦清楚的知道,他骨子里就是流着傅氏和王氏一样卑鄙龌龊的血,更叫他恶心,遂他从不近女色,对男欢女爱深恶痛绝。
直至遇见孟清辞,彼时自己先动情,她却只想摆脱安义侯府,拒他千里之外,视自己如无物。
他出身傅氏名门,巡抚闽广多年,手握滔天权柄,从来只有被旁人逢迎的份儿,向来无人能拒,更无人敢拒。他平生第一次捧出的真心,怎么容她如此视而不见的轻贱。
于是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卑劣,在她面前装不下去君子,一心只想她将心思只放在他的身上,只看他一个人。
她和他一样长在傅氏,即便为婢也有一双干净的,洞穿一切眼眸,有一颗出淤泥而不染,坚定不移想要爬出泥潭的心。
他只要一靠近她便觉得被救赎的温暖,似乎能洗涤他一切的污浊,让他只想不管不顾的掠夺。明知道她有多嫌恶安义侯府,多嫌恶傅氏的每一个人,他仍旧要拉她堕入这泥潭。
以前他不懂父母这种近乎病态的癫狂,那一刻他忽然便懂了,竟奇异的不那么厌恶父母了,也再不自厌。她是他的救赎,一个自救的人有什么错呢?
孟清辞胸|脯|起|伏,喘息着,心脏有一瞬间像是要被人捏|爆|的疼痛窒息,有什么像是要压抑不住喷|薄|而出,美目赤红怒火煊赫:“是你自己说,你的便宜不是好占的,我看错了人,这个错我认,这个代价我付得起。但是你贪心,想要换我一辈子心甘情愿的跟你,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她来这里十年,安义侯府的魔幻磨平了她所有的柔弱与期待,十年间她如履薄冰,在这个吃人的魔窟,她想要活下去,要摒弃她所有的良知和善良,有的只是利用和利益,还有虚与委蛇的表演。
但是两人初见那夜,她感受了傅珩无所求的善意,故作不知的‘庇佑’,算不上温暖,却是她艰难求活十年,身处绝境时的唯一一次,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却没有向她索要所谓的‘报酬’。
他带她出大长公主府时,她知道他待她有好感,但她那时只想尽快离开令她窒息的安义侯府,不想与安义侯府的任何人再有什么牵扯,毕竟这件事情,她已经谋划了十年,期待了十年。
却不想傅珩打破了她对人性最后的一点期待,杀人诛心,恰恰是他什么都没做,她便毫无招架之力。
她无法怪他,还要支付代价,毕竟没有傅珩,她当时根本走不出安义侯府。若真生出情意来,也是恨他、怨他负她。他怎么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期待她还会倾慕他?
傅珩攥着她的手,掌心贴在他的心口上,那里低沉有力的跃动着:“你如今知道我的命在你手里,你想要公平,如今公平了,你想要怎么谈才能留我一命?”他略讥讽道:“我知你看不上,它却还是值点什么的,不是么?”
他原本以为,她愿意有自己的孩子,便是想通了,却不想她只是麻痹自己,不顾炸毁丹炉的凶险也要摆脱自己。
这两年他一直在揣摩她的心思,他无数次回忆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哪怕是从中找寻一丝一毫她待自己的真心。
他确信那夜初见,她真心谢自己帮他挡去傅鸿轩的纠缠。乐安大长公主府里,她替傅静妤跳舞,被长宁郡主带人围堵,他帮她脱身,她于自己书房榻上醒来,虽有惊吓,待自己也有几分真心,她几乎就要信自己了,是他打碎了她难能可贵的信任,还一错再错。
傅珩其实是后悔的,如果他当初选择多一点耐心,少一点手段,是不是她对他,多少会有一丝情,是不是会比如今强千百倍。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这样刚烈的性子,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可他还是想试试,即便是用自己的命去堵,即便她不喜欢自己,只要她还愿意待在他身边,便足矣。
孟清辞愣怔了下,没想到他那么骄傲自尊的人会贬低自己,以如此清奇的角度和她谈自己的生死。他心口的跃动滚烫,有种她无法承受的压抑感,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叫他牢牢的攥着按在心口上。
“松开。”孟清辞气愤的怒瞪他。
傅珩却执拗地,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都是聪明人,话已经不需要说的太白。
此番被傅珩逮到,他竟还愿意给她台阶下,着实出乎孟清辞的意料之外。
她想:以傅珩性情,不说折磨她,必然要宣泄一番,给她点颜色,借以告诫她老实安分。
孟清辞也仔细觑傅珩神色,不似作伪,她眨了眨眼尾仍旧泛红的一双美眸,干脆利落地颔首,给了一句傅珩想要的准话:“一命换一命。朱幼宜的命,换你的命,是你赚了。”
她不在乎“种香”究竟是何原理,左右已成定局。傅珩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若如说当初她善意拉了朱幼宜一把,那朱幼宜带她离开闽州,也算两清了。可这两年,朱幼宜甘愿冒着性命之忧,以自身婚姻为自己遮掩身份,将自己的身价全托付给自己,待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冲着这份情义,她孟清辞做不到置之不理。
有朱幼宜的性命作保,除非朱幼宜某日背叛她,否则这将是两人一个生死契约,孟清辞不会拿朱幼宜的性命去赌。
傅珩几乎抑制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他竭力克制,若是他笑了,只怕她要气到她。
马车早已停下,却没人敢近前催促,一时除了外面的时有时无的海浪声,车厢里静寂静无声,连两个人的呼吸声都不自觉的轻了几分。
孟清辞清晰地感觉到,傅珩的心跳又快了几分。那“咚咚”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胸腔,震得她心尖发麻,连指尖都跟着微微颤抖酥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