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肯定是要经过赵季,不然雍声不能擅自做主跟她说了,说不定让雍声说这事儿,也是赵季的意思。
“不成。”
张稚一口回绝。
“家里没钱了……”赵季摸了摸后脑勺推脱道。
若是以前,张稚听见这话已经卷起铺盖跑了,没钱就别强要娶她。
“没钱?我爹还给我留了三亩好地,你若是闲着现在就去种去。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出去也是打肿脸充胖子。”张稚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都快被人砍成两截了,睡觉都睡不踏实……还整天浪着要出去……”
张稚说话,赵季都不敢吭声,雍声就更不敢发表什么意见了。
见饭桌上的气氛紧张,他加快了吃饭速度,抹了抹嘴急忙开溜。
饭桌上就只剩下了张稚和赵季两人,赵季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慢悠悠地啃着烤红薯,张稚板着脸,问他:“让你转行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季无论是选择经商还是种田,她都能接受。
张稚等着他下一句话,只见他舔了舔唇,认真端详着张稚,嘴里却没个正形儿,“你同意跟我圆房,再说这些事。”
“滚!”
赵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想让他走上正道,张稚还得花上不少力气。
……
赵季最终还是没听她的,吃过晌午饭便走了。
张稚虽恼他,但也明白事情只能慢慢完成,不可能一蹴而就。
别看赵季有时候像是怕她似的,但这家里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把在他的手里,反而张稚一问三不知,要不是他今天说了些,张稚都不知道家里没钱了。
现在赵季对她已经是比较放心,也没人看管着她,不怕她跑了。
张稚打算回娘家看看,正收拾着,上次回门的时候,好歹还去集市里买了一条鱼和一只鸡。
她这次回去,是从嫁妆里拿的钱,只拎了些寻常软和一些的糕点就去了。
“稚儿,是稚儿回来了。”
曹氏大老远便看到了张稚的身影,站在家门口等着,笑得咧开了嘴。
张稚也有些日子没回来了。
曹氏嘴里说不想,行动上却是一点不少,张稚在家门前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便被往里迎。
“赵季呢?他怎么没跟你回?”曹氏问道。
“他忙着呢。”
张稚笼统地应付了下,曹氏便不再追问下去,只消往屋里喊道:“老爷,稚儿回来了。”
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张稚带回来的糕点,一边说着话。
曹氏捏了捏她衣袖里的胳膊,心疼道:“我看稚儿消瘦了,是不是在那边吃得不好。”
“没,吃的还行,瘦点好看嘛。”
怎么说呢,真实情况是那边没个厨子,买回来好东西也没人会做。
“爹,娘,你俩最近过得怎么样?”
曹氏欣慰地笑笑,转而由张平开口:“我和你娘一切都好,你不用操心。最近南边不太平,听消息都快打到咱们这边了,你跟赵季单门独户的,多加注意点。”
张稚和赵季的房子确实在云水县南边,这战乱又从南边来,确实巧合了些。
“实在不行,还是得搬家……”曹氏嘟囔道。“搬过来暂时跟我们一起住,避避风头也行。”
曹氏此话一出,便被张平压了下去。
“人家赵季未必愿意……,稚儿已经是他娘子,怎的咱说住哪就住哪儿。”
“爹娘,我会注意的,搬家的事儿我回去再跟他商量商量。”
“但是赵季最近老是往外跑……”张稚再父母面前,不自觉地将心中的烦恼诉说了出来。
“稚儿,成天在家里待着才是没本事的,他往外跑,又不是干坏事去了,你愁什么?”
张稚自然不能说实话。
“……现在外面不是正乱着,我这不是怕他万一出了什么好歹……也是、也是有可能的。”
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那这赵季最近都在干什么?”张平问道。
收钱被砍?
她这些肯定不能说。
“我看他去找过盐贩子,大概是要贩盐?”
张平一笑,“那就没事了,做生意的肯定要出门,在家里怎么能做的成生意。你想,他做生意怎么可能去乱地方,出门也是去安全的地方。”
“稚儿,这你就莫要瞎操心了,安心在家就行了。”
张平越这么说,张稚心里就越来越惴惴不安。
是啊,赵季收钱怎么能收上来一身伤,他是不是去那些乱地方了?
张稚叹了口气,“在那边也怪无聊的,他一走,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也没人说说话什么的。”
张稚自小便出生在一个热热闹闹、人丁兴旺的大家庭,自然忍受不了片刻的孤独。
“既然赵季出去了,那你先在家里住上几天,正好娘找人帮你调理调理身体。”曹氏拍了拍她的手道。
张稚点了点头应下,以为曹氏口里的“调理调理身体”是要补补气血什么的。
“娘有个表亲,那可是妇科圣手,正好让她来帮你瞧瞧,过个几年,你也好抱个外甥回来。”
“爹娘老了,赵季这么忙,你有个孩子,往日里也能有个伴。”
起初,张稚对要个孩子这事有些抵触,但见曹氏这么说,仿佛生离死别都是眼前的光景,不禁鼻头一酸,答应了下来。
“爹娘要长命百岁的。”
张稚倔强道。
她撇了撇嘴往曹氏的怀里靠着,曹氏的手轻轻拍在她的背上,嗔怪道:“都已经是成过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
张稚忽而有些后悔,她成亲成得太早了,不然还可以在家里多陪爹娘几年。
张稚在张家只住了两天,赵季就回来了,家里没看见,马不停蹄地过来娘家寻她。
杨姨刚给她看完诊,张稚的身体条件都还好,就是有点瘦,要多吃点肉食补补。
此时,赵季正推门而进,跟名声响当当的妇科圣手杨姨碰了面。
“这位是?”
“他就是稚儿的相公,赵季。”
杨姨笑眯眯地招呼着,“来来,小伙子我给你也看看,毕竟生孩子也不光是小闺女的事情。”
这怎么就开始说起孩子了……他和张稚还没有过……
赵季扶着门框,有点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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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季: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就是,生娃娃不是光一个被窝里睡觉就能生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稚:闭嘴,我知道。
赵季:那你的意思是!!![撒花]
张稚:(微笑)我可以去父留子的。
第15章 生别离 是生是死,从此无关。
张平解释道:“赵季啊,你看你整日也是早出晚归的,张稚一个人在家也不行,我和她娘,是想着给你们检查检查身体,过个几年,要个孩子陪陪她也行。”
赵季听着这话撇了一眼张稚,本来想观察一下她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她却把头扭开了。
这个动作的意思……大概就是不愿意。
“算了,她年纪还小,我们不着急要孩子。”
……
张稚被发丝遮盖住已经开始发烫的绯红面色因这句话如潮汐般退去。
气氛冷了下来。
张平和曹氏只当是赵季心疼她,对她好,高兴还来不及,只有她眼里的色彩稍稍黯淡了些。
她有点不高兴,但她不知道原因。
临走的时候,曹氏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两锭银锭子,趴在她耳朵上嘱咐道:“多吃点好的。”
“嗯。”
告别了父母和杨姨,张稚重又回到赵季身边。
两人原本是分开走,只是赵季抢亲的事迹轰轰烈烈,云水县的乡里乡亲大都认识他。
那些分不清是恶意还是善意的眼睛,一路上不停地打量着两人。
张稚自己来的时候还没这么万众瞩目,她脸皮薄,便觉得有些尴尬,下意识用两只手抓着赵季的一只胳膊低着头往前走。
“别怕。”
赵季牵起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握了握。
彻骨的冰凉通过指尖涌入张稚的心里,她心里一惊,扭头去看,发现赵季的脸色要比方才苍白许多。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张稚用两只手给他捂着,仰头看着他,赵季却没有回答,只是连张稚都能感受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两人相携着走过了村庄,房舍越来越少,快要走到荒芜人烟之处,张稚感觉到赵季快支撑不住了,便停下脚来休息。
“赵季,你到底怎么了?” 张稚害怕,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带上来哭腔。
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我没事,可能是伤口又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