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姐已经生了琛哥和珺哥两人,如今也就十一二岁,现在却是要将两个孩子的生母撵出去,也太糊涂了!
张稻哭着回:“他要将琛哥和珺哥过给那个外室抚养。”
张稚听完重重地拍了一下书案,震得她手骨疼。
“他也太嚣张了。”
“稚儿,从前我与你姐夫虽穷困,但也恩爱,可是自从大富大贵起来后,他便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如今与他算是彻底撕开了脸皮。”
“爹娘知道此事吗?”
张稻摇了摇头,“暂且还不知,不过明日就应该能知道了,刘襄打算带着那个外室去赴宫宴。”
“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只能来找你了。”
估计是今儿个才发生的事,张稻本性要强,除非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不会来找她。
这会儿人正悲伤欲绝,还无处可去,张稚边安慰着她边扶着她去长乐宫的偏殿暂且休息。
张稻向她诉说着搬来京城之后的变化。
自从刘襄平白获封爵位之后,也不上进念书了,整日里外出,说是出去干正事。
但张稻派人跟去才发现,他出去便是留恋花粉风流之地,这个外室便是他在外头认识的。
那女人相貌姣好,但家里一穷二白还丧父,只得卖了身去青楼,第一晚便和刘襄好上了。
张稻还知道,刘襄出去惯来打着皇亲国戚的名号,说自己是当今皇后的姐夫,一来二去的,还招惹了不少是非。
张稚是越听拳头越硬。
“二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唉,每回抓住了一次,他都说他会改,我……我也就心软了。”
现在不仅仅是刘襄宠妾灭妻的事情了,还把张稚也牵扯了进来,要是她出了问题,全家都得完蛋。
张稻哭得嗓子都哑了,张稚命佩兰去烧蜂蜜水,心里正暗中琢磨,此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明日刘襄便会带着那个外室来,到时候大家便就都知道了她们张家的丑闻。
张稚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没什么头绪,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太慌乱。
佩兰陪在她身边,提议道:“娘娘,守宫断尾,也是个法子。”
刘襄是万万不能留了。
可就算张稚现在想要杀他,人手、工具、时间上也有些来不及。
何况还要给她二姐留一步,刘襄的事情不能牵扯到二姐和两个侄子今后的生活。
佩兰似乎是看出来了张稚的犹豫,继续附在她耳边道:“娘娘若是放心,一切交由奴婢去办。”
自打成为皇后的贴身宫女后,佩兰便知道,有些娘娘不方便做的脏活累活,需要代以她手。
只待皇后娘娘一个首肯,她便能将此事办得圆妥又漂亮。
张稚心里正犹豫着,她除了对此事陌生以外,又想到了赵季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
她杀人的事情以后会不会败漏……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心肠狠辣……
可是这个人她又不得不杀,若是等到明日闹大了传开了更是难以收场,她现在除了将苗头趁早扼杀,难不成还有更好的办法?
隔着纱帐,张稚看了看在床榻上憔悴不堪的张稻,便下定了决心。
她看向佩兰,对她点了点头,“你去吧,快去快回。”
作为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佩兰可以凭借令牌出宫采买,虽然出去的时间有限制,但回来的时间不受控。
佩兰带着两个侍卫出宫后,便一直在宫外呆到了深夜。
张稚在长乐宫里陪着张稻,心里如搁重担,听着殿外廊下的莺鸟夜啼,也是一夜无眠。
好在佩兰到底还是回来了。
此时距离宴会开场还有不足两个时辰,她尚且来不及问佩兰情况如何,急急忙忙地收拾装扮好,穿上凤袍凤冠。
为了掩盖她脸上的倦色,宫人还额外铺了一层粉。
她看上去丝毫无异常,亦步亦趋地跟随来引路的宫人去了鸿章殿,落座在了皇帝身边。
“皇后怎么了,朕看你有些疲惫,昨晚忙什么去了。”
张稚心中诧异,即便铺了一层粉,还是让赵季看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听着赵季的话,她当下第一反应便是慌极了。
她轻轻咳了两声,还没想好理由,冰凉的手上却突然包裹上了一层厚实温暖的大手。
赵季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暖着,“皇后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昨晚在外面受凉了。”
张稚闻言大吃一惊,冥冥之中,她觉得赵季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随着群臣列位,所有人都到齐了,谢恩宴,也要开始了。
这次宴会规模超群,在鸿章殿内外都设了席位,近处坐着的都是开国元老、皇亲国戚,外围的坐得隔了一个殿,张稚便有些看不清。
她随意撇了眼,竟然发现,按照她的计划,本该死在昨夜的刘襄,正好端端地坐在下面喝酒。
这才知道,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昨晚佩兰应该是失败了。
就让刘襄堂而皇之地带着个外人来赴宴,张稚心里自是不好受。
但她更希望没人注意,现在若是有人要弹劾刘襄,她也保不齐要被顺带着牵连。
张稚愣神了一会儿,赵季握着她的一只手紧了紧,另外一只手则忙着给她布菜。
赵季笑眯眯道:“皇后,这都是你爱吃的,乖,朕来喂你,别把手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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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下章撞脸怪一定隆重出场[比心]这会儿正坐在外殿,怎么不算是出场了[狗头叼玫瑰]
小赵派人拦下了佩兰,要问为什么,请看本章内容提要[让我康康](哎嘿嘿骗大家看了一眼目录)
第31章 谢恩宴(二) 昏君与妖后。
张稚此时无心饮食, 只是下意识接住了赵季喂过来的一勺樱桃酥酪,咽了下去。
嫣红唇角上沾染了些许白色乳物,也被对方轻轻用指腹抹开了。
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 她听到耳畔传来一声“真乖”,抬头看见坐在身旁穿着矜贵的帝王正在用丝帕一点点擦手。
她身上顿时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怎么感觉, 今日格外肉麻……
帝后恩爱, 鸿章殿底下并列坐着的众人皆有目共睹。
张稚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刘襄那边看去。
右侧离得她最近的便是张平和曹氏,随后便是姐姐姐夫。
今日张稻没来,刘襄反而带了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女人, 两人在位置上如胶似漆,旁若无人, 爹娘和姐姐们的脸色自然都不好看。
尤其是她爹, 已经明显脸色铁青,要不是顾忌着在宫里众目睽睽, 这会儿应该已经把刀架在刘襄的脖子上了。
张稚也是越看越生气,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袖子里的手已经攥的紧实。
真不要脸……
谢恩宴才刚开始没多久, 便有不少人像张稚一样格外注意刘襄。
他在京声名远播, 已然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张稚频频观察着宴会场上的情况, 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在心里油然而生。
果然, 在她又被喂了一颗剥好皮的葡萄之际, 忽然殿内方才一直坐着的三位大臣像是突然拔高的葱苗一样站了起来。
“启禀陛下,我等有事启奏!”
该来的还是要来。
这些人张稚也有留意, 均是方才注意到了刘襄这边动作的人。
“我等要弹劾刘襄。”
宴会上轻快的氛围被这一句话打破,一时沉默,鸦雀无声。
赵季闻言轻微地偏了偏头, 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睛看向了刘襄的位置,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这么个人。
“刘襄怎么了。”
冰冷到极致的口吻,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当事人刘襄闻言再不敢再嬉皮笑脸,脸色一变,惊汗连连,规规矩矩地低头坐在位置上,侧耳听着三位大臣接下来的话。
其中一名大臣一边冷眼看向刘襄,一边道:“禀陛下,刘襄在京城里打着皇后娘娘的名义,到处欺男霸女,胡作非为。”
“他不仅见色起意,强抢民女,霸为外室,还打死了人家的老父和原配夫君,两条人命在手,今日却还敢堂而皇之地赴宴,实在令人汗颜!”
“休要胡说——”
刘襄急着辩解,“陛下,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臣冤枉啊。”
还未等他往下解释,又站出来一个人,行礼道:“臣略有听闻,刘大人家风甚微,以至于宠妾灭妻,扶外室为夫人。”
此话一出,刘襄心虚地看了一眼张家人的位置,只觉膝盖发沉,今日被群起而攻之,只怕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陛下,刘襄这般人品德行,竟然也能封爵,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对方言之凿凿,刘襄早已慌作一团。
他转而看向殿堂之上,痛哭流涕乞求道:“皇后娘娘,陛下对您情根深种,求您救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