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也听到动静过来了,听明白前因后果后恨死了王素娥。
四娘子暗暗发急。
三娘子也有点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去救顾一昭了,否则顾一昭已经将娘处置了,哪里还用这样?
可眼见着娘受罚,她又……
一时咬唇,不敢说话。
旁边六娘子却一脸愤怒看着亲娘,脸上再没有半点孺慕之情,像是在看一个人渣。
这句话很有道理,顾介甫仍旧怒气冲冲:“别当我看不出来,你家本来想算计小五!”
想到这个女儿聪颖,自己精心培养了是有大用处的,差点被王家拐走,当即怒火更盛,狠狠踹了大姨娘一脚。
眼看他要开口罚大姨娘,顾一昭却开口了:“回禀父亲,我自问与大姨娘素来无冤无仇,她要对付我,恐怕是因着近来的几件事。”
“哦?什么事?”顾介甫疑惑。
“她能与你有什么?”太太也问。
“我近些日子管家,又出入外宅,所以发现了内外宅的一些人员往来不对劲,具体如何t,还请父亲容我唤来她们询问。”顾一昭淡淡道。
等顾介甫同意,她就叫木兰带了竹娘和紫筠、紫浅来佐证。
竹娘被豆蔻带进府中,已经在府里等候多时。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顾一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唯有四娘子,看见紫筠紫浅那一刻就明白了,拼命咬唇,压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怒火。
“你来这里,可是自愿?”顾一昭开门见山。
“愿意!”竹娘急切开口,“豆蔻妹子已经将情形如何跟我说了。”
“那就好,你将你的故事从头跟我们大家说一遍。”顾一昭落座,示意她开口。
竹娘在等待她的这段时间已经打好了腹稿,闻言便说出自己的故事:“我们姐妹情深,我不幸被卖去坏人家,又被他转手要不要当做典妻给人生孩子赚钱,我妹妹停机知道后为了筹钱救我才投靠了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的确将我赎出来了,将身契交给了我,我对大人物感恩戴德,那人却说不用谢她,是我妹妹替她办事换来的,于是我在顾家附近找了个宅子,虽然见不到妹妹,但与妹妹一墙之隔已经足够幸福,我自己做漂洗纱布浆洗衣裳的活计,就等着恩人帮我给妹妹带话让我们姐妹见面。”
她的声音透了欢喜,周围人也跟着欢喜,期待着两姐妹见面的那天。
可竹娘想起了什么,脸上泪水滚滚跌落:“我满心期待两人见面,但我妹妹却没了踪影,我这时也聪明了些,拿着银钱去顾家后宅仆人居住的地方,辗转托人打听,才知道我妹妹跟了贵府三姨娘,因三姨娘被遣送回家,她也跟着回了老家,不幸在半路染病去世了!”
说到这里竹娘声音嘶哑,哽咽到几乎说不下去了,围观者无不跟着落泪,姐妹命途多舛,眼看着即将团聚却只能阴阳分割。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罢,因着恩人已经帮了我们姐妹良多,我不好跟她开口多要求什么,于是自己悄悄离开住所去寻妹妹尸首发葬。”
她找到了妹妹去世的地方千辛万苦摸到了乱葬岗,凭借妹妹脚上六指和头上缠着的黑头绳绑扎方式认出了妹妹:“乱葬岗里的穷人将尸首上的衣裳首饰都剥光了,加上过了几月尸首发胀变烂,本来我差点没认出来,可是头发却还在,我妹妹跟我头发一般浓密,黑色发绳跟头发同色所以躲过一劫,那个绑扎方式是我爹教我们姐妹的丁香结,是跑船人才会的死扣,寻常内陆人远离大海不会懂,再加上妹妹右脚脚趾是六个,所以我认出了妹妹。”
可妹妹的后脖颈却有大洞,看着想被利器捅伤的:“她不是服侍姨娘染病去世吗?怎么会有伤口?”
竹娘埋葬了妹妹,失魂落魄回到了苏州,原想去跟恩人打听,却不料在自己住所外面无意间看见了凶神恶煞的恩人带着两个男子在搜寻自己。
她吓坏了。
这才意识到所谓的恩人可能是想杀人灭口,自己的妹妹说不定也是被毁尸灭迹。
若不是她有良心不愿去麻烦恩人,估计去询问恩人的当时就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竹娘躲到了暗处,正巧遇到顾一昭绣坊招人,她就进了绣坊成为绣娘,却仍旧想为妹妹报仇。
她在附近与顾家仆从们打听,了解了一些顾家内宅之事,隐约觉得五娘子是好人,在得知自己所处绣坊是五娘子绣坊时,便立刻鼓足勇气寻了豆蔻,请她为自己引荐五娘子,将此事呈了上来。
顾一昭等她说完又补充: “我记得三姨娘身边除了停机还有咏絮,两人若是秘密做事,咏絮必然会探听到风吹草动,也可将她叫上来一问作为佐证。”
大家讶然,都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事。
“好毒辣!”寿云评价。
“姨娘莫急,还有更毒辣的呢。”顾一昭笑笑,示意紫浅开口,紫浅就将从前的话说了一遍。
“那是假的!”紫筠矢口否认,“是紫浅嫉妒我受姨娘宠爱,信口开河!”
四娘子攥起了手帕:要是紫筠不认,就更难给大姨娘定罪,那娘的仇……
她紧张看着顾一昭,不知不觉她已经极其依赖这个五妹。
顾一昭却不着急,意味深长看着紫筠:“你被安插在二姨娘那里,停机在二姨娘那,飞鸟尽良弓藏,停机已经被他们杀人灭口,你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停机?”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紫筠先是本能摇摇头,随后慢慢醒悟过来又不敢置信去看大姨娘,大姨娘垂首,不与她对视。
紫筠又看见了旁边抽泣着想念妹妹的竹娘,顿时面色煞白。
“你若是现在招认我还能保你一命,你是从犯并不是主犯,就算去了农庄粗衣糙食,至少不会丢掉小命。”顾一昭看她眼睛,认真道。
紫筠信。
她虽然不是五娘子的人,但她也听说过五娘子的名声:煨芋居丫鬟们的亲眷都去做府里田庄管事、商铺管事,豆蔻已经做了管事,而且丫鬟们都收入不菲。即使不是她的丫鬟五娘子也从不苛责任何下人,从来都是和气又讲道理。
这与表面慈和的大姨娘不同。
几乎是电石火光之间紫筠就做了决定,她开口,几乎是被狼追赶着般急切开口:“我说!我就是大姨娘放在二姨娘身边的棋子!”
随后一五一十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
室内一片安静。
大家都看向了大姨娘。
二姨娘、三姨娘身边都有她所安插的人,这两个丫鬟与她分不开关系。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铁证如山,可大姨娘还是如平时一般微微一笑:“当时与她接头的是我的丫鬟绿依,与我何干?”
绿依是大姨娘的一等大丫鬟,左臂右膀一般,她居然就这么毫不留情将她舍弃了出去?
大家都吃了一惊。
“你这丫鬟,说说为什么要干涉主人家的事情?”大姨娘冷脸看着绿依,不可置信,像是今天才看清楚她一般,“我看你忠心,你却如此背主?说!为何要这样!”
绿依自己也小小吃了一惊。
可是她看着大姨娘的目光,大姨娘眼睛恶狠狠的,充满了威胁意味。
绿依想起了大姨娘曾用这样的眼神对付过许多人,想起自家年幼的妹妹,多病的母亲,那辩解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反正大姨娘倒台她也活不成!
不如自己顶罪,也让大姨娘善待自己妹妹母亲。
想到这里绿依心一横:“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姨娘不知情!”
大姨娘松了口气:“将这贱婢送到最下等的煤窑窑里去,让她被煤工千人骑,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煤炭工人干惯了粗活,身上脏灰满身,管事为了让煤工安心做事就会在煤窑旁边设一个私窑,里面都是低等妓,进了里面就只有抬着出来。
绿依面如死灰,想起家人也只能忍着,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大姨娘只有跟自己撇清关系才能获救。可她还是隐约觉得心里发恨。
“慢着!”就在这时顾一昭开口了,“便是官府判案也没有这么判的。《大雍律》里哪一条写了要将女子送往那种地方?”
绿依眼睛里迸发出星星,像是不可思议。
本来已经绝望垂下的头看向了五娘子,透出几丝希望。
“她是帮凶,是从犯,爹自来在衙门断案,自然知道教唆杀人案的从犯应当如何判。”顾一昭郎朗开口,
“虽然家丑上不了衙门,但该流放的就改让她去外地庄子流放,律法该下狱的就让她去远处辛苦的田庄上做农活赎罪,律法里该判劳役便罚她去洗衣,为何要将好好的女子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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