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也太过分了!竟然直接提着剑一路杀过来了!”
师相月面无表情地眨了一下眼:“这一路,可有人受伤?”
师相文:“没有是没有,但是她们也太凶残了!你看我右眼上,青了好大一块!”
“实力不济,打不过人家,莫在我面前装可怜。”
族长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师相文心底暗自吐槽一句,却一刻不敢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族长你快走,她们马上就闯过来了!”
师相月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待会儿,你躲在我后面,不至于左眼上也挨上一拳。”
师相文:……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感动,还是先落泪。
呜呜呜,好族长,我会一辈子追随你的!
半刻钟的功夫,以祝辞盈为首的少阳宗人与师相族人挤满院子。
祝辞盈终于见到了踪迹神秘的师相族长,师相月。
她向她行一晚辈礼,先为自己偏激不当的行为道歉,后说明自己的目的。
“师相族长,我有话想要与您谈谈!”
师相月淡淡地扫过她们几人,坚决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族长,此事关系到魔君复生,关系到修真界生死存亡!”
“我知道。”师相月说,“可那又如何?”
“这是你们修士们的事,不是我的。”
她不会傻到像江樽月一样。
舍一人,为众生。
“你们走吧。”
话落,师相月感到一股强劲的灵力波动。
一眨眼,站在她对面的祝辞盈执剑疾速飞掠而来。
阳光反射雪白的剑身,师相月被强光晃了一下眼睛。
那把剑……
师相月眯着眼睛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完全忘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祝辞盈掌握着分寸,她不会真的去伤害师相月,否则谈话指定黄了。
在距离师相月不足一米远的距离时,她打算收剑,然而,变故突生。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柄银色剑鞘挡在师相月面前,将她弹飞出去!
“没事吧?”谢让尘从背后接住她。
“没事。”
祝辞盈站稳脚跟,拧眉看挡在师相月前面的剑鞘:“师兄,那柄剑鞘……”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谢让尘为她整理好凌乱的碎发,捋平衣裙上的褶皱。
“它是厌胜的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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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错字有空再抓。
第49章 聆神谕(五)
八月,太阳正毒辣的时节,一片厚重的云彩从远处飘过来,刚巧遮住日光。
经过百年岁月洗礼的小院在这一刻如将要走到生命尽头的老者,散发出一股死气。
银白剑鞘出现得过于突然,令对峙的双方全都预料不及,一时间,院里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唯有棠树的花瓣沙沙地往下落。
有一两片粉白花瓣被风托举着静悄悄地落在师相月头顶。
她浑然不觉,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
厌胜!
是厌胜剑!
她枯瘦的手指抓紧扶手。
怎么会?
厌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相月抬眼,目光如刃第一个射向谢让尘,而后一转又落在他身边的祝辞盈身上,像在无声询问:
为什么?厌胜为什么在她手里?
祝辞盈不明所以,却见谢让尘默不作声地向前一步挡在她身前。他的个头比她高得多,能够轻而易举地遮住她,隔绝师相月探究的目光。
“呵。”师相月被他护短的行为气得冷笑一声,然后侧目扫了师相文一眼,“你带着师相族的人先退下。”
师相文:“那怎么行,族长,我看她们真的敢和您动手!”
“那你看我缺胳膊少腿了吗?”
师相文一噎,低声说:“没,没有……”
“我有剑鞘护体,她们伤不了我。”她再次强调,“带人退下!”
师相文缩缩脖子,应下她的命令,拉开嗓门喊:“师相族人都跟我退下——”
“族长有危险!我们不能走!”
“师相族不孬的,不许离开!”
“嘿,你那什么眼神?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师相文的额角抽着疼:“都闭嘴!接族长的命令,跟我走!”
一群人愣在原地被师相文如同赶鸭子一样驱散出去。
师相月拂去头顶的棠花,望向院门处的祝辞盈等人。
“你的剑能叫我看看吗?”她说。
祝辞盈双手捧剑,低头看了一眼厌胜,如果她方才没有看错的话,师相月的目光接触厌胜时,眼里曾有过一闪而逝的“不舍”。
“好,族长请便。”
她隔空用灵力把剑送
到她身边。
时隔百年,师相月再一次握住厌胜剑的剑柄,此刻的心情沉闷地无法言说。
和江樽月在一起的时光仿佛犹在眼前。
师相族人的天赋在于沟通天道,而非战斗,所以,师相月自保的能力其实比不上一般的修士。
江樽月的剑法是她平生所见,最强。
她不知道他一个游侠从哪儿学来的这身本事。他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开口问。
她曾向他讨教过剑法,但或许是真的没丁点天赋,和江樽月比起来,她总显得笨拙,亏得他每日起一大早教她练剑。
只不过也是到了后来,她方知江樽月教他的是他独创的邀月十六剑,即便剑宗的弟子来了,也要学上一年之久。
“我不学剑了!”十七岁的师相月扔掉木剑,提起裙摆宛如逃课的学生急不可耐地往山下跑。
“不学也可以。”江樽月拿着一把银白剑鞘拦在她身前。
师相月:“干什么!不学剑还不放人?”
江樽月无奈地扯下嘴角:“我的本命灵剑名叫厌胜,自与我结契开始,无往不利,从无败绩。”
“在剑修的眼中,剑鞘是剑的栖息之地。”
“我将剑鞘赠予你,往后你若遇险,比厌胜弱的法器伤不了你,而比厌胜强的……不会伤你。”
“自大。别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没人伤的了你。”师相月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却还是抱住他的剑鞘,溜下山。
那时候的她并未预料到自己会在不久的未来一语成谶。
一个清爽的秋日,江樽月如往日一样下山除魔,却迟迟未归。
师相月在自己的小院等了他一整日,半点音讯都无。等待的时间里,她坐立难安。这不符合江樽月的习惯,平日他再忙,也会抽空用灵纸鹤与她传消息,告诉她大概什么时辰回来。
她着急忙慌地深夜下山,寻遍城中大街小巷,一双脚磨破皮,流出血才知道自己出门竟然忘了穿鞋子。
江樽月……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行走,眸中的光渐渐暗淡。她找不到他!哪怕是半点蛛丝马迹。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第三日,一群身穿白衣背着剑的修士们找到师相月,告诉她,江樽月快要死了,求她想办法救救他,救救他们灵霄宗的小师弟。
“带我去见他……”
师相月的眼泪早已干涸,冲白衣剑修们嘶吼着说:“快带我见他!我要见江樽月,我有话要对他说!”明明接了她的金叶子,他竟敢违背约定抛下她三天三夜!
“谢谢姑娘肯出手相救!”
白衣剑修们一想到自己的师弟很有可能获救,什么也没多想,带上师相月御剑飞往灵霄宗。
途中,师相月问江樽月的师兄们:“他怎么受的伤?”
一个身体微胖的师兄说:“据说是因为师相族有一个天赋很好的族人逃跑,导致那次献祭出了纰漏,魔族趁机攻打结界,师相族守不住,向外发出求救信号。”
献祭出了纰漏?逃跑的族人。
江樽月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师相月的心难以抑制地开始狂跳,喃喃道:“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很正常,因为消息是各大宗门封锁着的,怕引起修真界恐慌。”
“我那师弟接到宗门传讯,急匆匆赶回来,半句话没说偷偷拿宗门至宝去了师相族。”白衣师兄顿了顿,神色沉重道,“以一己之力平息这次魔族隐患,因此耗尽一身修为和精血,如今已经命在旦夕。”
“他私自带走宗门至宝玉凰剑,师尊理应罚他,但他是为整个修真界牺牲自己,师尊于心不忍看他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早早丢了性命,所以这才为他卜卦,算出姑娘是能救他性命之人。”
“姑娘,你能救我们的小师弟吗?”他不确定地又问一遍。
高空中的风直吹得人睁不开眼,因此师相月双颊的泪水还没落下便被风带走,一点痕迹也无。
“放心吧。我有办法。”
她咬咬唇上软肉,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