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争吵的面红耳赤,女子的谩骂之言,两人彼此不退让。
房檐下一群铁血男子杵在那里,面面相觑,听的面皮燥的红,尤其是玄一玄二递交眼神,用眼睛传讯。
屋内不断有争吵的声音传出,铃兰进去了一趟后没多久便走了出来。
裴颂扛着她出来,然后送到停在外面宽敞豪华的马车上。太子吩咐下去即刻返京。
马车内空间偌大,躺下她绰绰有余。
一日余后她身子受不住了,蜷缩着脸色苍白。太医连忙为她诊脉,对着太子道:
“姑娘连连轴转奔波,她身子本就不好,又因心绪波动,怒火攻心才会如此。”
他自然是知道沈清然怒火攻心的原因,想想他进屋子时,她错将自己当做纪衍时——
那副女儿家娇软的模样。
两相对比差别太大,令他气不打一处来。
太医从一个匣子里取出来一瓶药。
裴颂慌不迭接过来药瓶,倒出来一粒药丸就着水让她服下。
太医双手作揖告知了裴颂一声便退了出去。
男人抱着她,眉目紧皱满是疼惜,轻声:“你且忍一忍,到了东宫让孟忱为你治病。”
沈清然伸手搁置在心口,青葱般的手指微蜷,声音冷淡,“太痛了,你直接给我个痛快便不必这样受着了。”
他语气低沉,带着自责:“都是孤的不是,明知道你的身子还这样同你置气,让你这般难受。”裴颂轻声,“实在难受的话,你咬我出出气吧!”
沈清然不想和他说话。
“我想休息休息。”
“好。”
裴颂将她放下掖了掖被,温柔的拨开她颈间的细软发丝,就守在她边上。
没一会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
裴颂让他们继续上路。他归心似箭想早日回到东宫,可又怕过于颠簸让她身子受不住。
三日后成功抵达东宫。
太子抱着她下了马车,一路到了寝殿里。
宫人连忙迎驾,一个个低伏着头不敢乱看。
裴颂将她放在床榻上后,看到从外走进来的孟忱连忙去将他拉过来,火急火燎。
孟忱撩袍坐在床边,看清女子的面容一惊。
“是你。”
沈清然眼睛不视物看不见他的脸,却觉得他声音莫名的熟悉,仔细想也搜寻不起来。思索了半天,嗅见了他身上的草药味,恍然大悟。
原来他便是孟忱,裴颂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当时他说有缘自会见面,还说下次他会救她的命。
还真是一语成谶。
“我想起来了,原来你便是孟忱,你便是酋琊先生口中的那个小徒弟。”沈清然声音像风一样轻,双目像是一汪潭水般平静。
她说:“先前,你师父为我算了一卦。”
玄一等人守在殿外。
寝殿内异常的安静,暗影晃动风吹纱幔,他们围守在床前面色凝重,注意力落在一男一女身上。
他们似许久不见的老友般,叙旧。
“若是我执迷不悟恐凶也,是我自己造成的,当时我还不信。”沈清然说,“你不用救我,我也不想活。”
“医者理应遵循伤患的意愿是不是?”
孟忱皱着眉看了眼她,然后看了眼裴颂,果然他愤怒暴起的面容,带着阴翳。
随之,两人走了出去。
两个男人立于长廊,谈话。
“景霁,她说得对,医者理应遵循伤者意愿,你说是不是?”孟忱去看他的反应,话里带了几分调侃之意。
第101章 毒发
裴颂只是淡然的抬眼,没有言语。
眉眼间藏着沉痛和哀伤,像是被乌云笼罩住的白云。
孟忱观之,他立马收敛起了调侃之色。手搭在他的肩膀拍了拍,出言,“她自己都不想活了。”
“当初我救下纪衍,他们二人同我在崖底住了一段时日,我看到的女子不是今日这般。”孟忱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们感情深厚,很相爱。”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你又何必拆散一对相爱之人,强人所难。”
孟忱温声:“景霁,你不是寻常人,是蔺朝的储君未来的君主,去择一位与你匹配的千金,不过一个女子而已。”
裴颂甩开他的手,侧过身子直勾勾的看着孟忱。
感受着他深重气势,被盯得发毛。
“你与纪衍认识才多久,你竟帮着他?”
“你懂感情?”裴颂直接怼过去。
孟忱也来了气上下扫视着他,回怼,“我是不懂感情,你太子殿下便懂。人家明明不喜欢你,你硬生生将有情之人拆散同你在一起,我不明白你的感情便是如此对吗?”
孟忱不否认。
他不否认有向着纪衍的成分。孟忱觉得只是一个女子而已,不值得他这样做。这几日他听小桉子说着裴颂与沈清然的事情,他内心十分感触和震惊。
“为了这个身份,我失去了太多。”裴颂盯着他,“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我只是爱着一个人而已。”
裴颂与他说着两人的纠葛,她不怀好意的接近她,是她的主动靠近让他交托出一颗心。
“我和你自小长大,情同手足怎会向着纪衍?”他侧身而立,望着眼前人,“我是为你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为了她做了多少不可为之事,变得如此,我希望你清醒一下。”
裴颂:“我很清醒。”
“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天底下只有一个沈清然。”他很是冷静,逐字逐句道,“母后出自名门,是世家贵女中的个中典范,帝后情深令世人艳羡。”
“可结果呢?......我与小九清楚明白的看着,母后看着父皇独宠别的女子,揽尽天下美色,守了一个又一个寂寥孤单的夜晚。”
“我不希望如父皇母后一般。”
“这个人必须是她吗?”
“必须。”
得到裴颂肯定的回答孟忱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他做事一向果决有自己的主意,从不轻易改变也不被人左右。孟忱现在也阻止不了什么,或许天长日久两人就可以生出感情了。
孟忱提醒:“景霁你想与她在一起便不能杀纪衍,要不然她会恨你一辈子,你俩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或许,你可以从纪衍那边入手,至于如何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裴颂看向他,孟忱则是拍了拍他的肩。
随后直接朝着寝殿的方向走。
孟忱进来后径直坐在床边,为她把脉,指腹搭于腕。他轻轻瞌上眼睛,神色逐渐凝重。
进来的裴颂看见他沉重的脸色,心紧紧的揪着。
“换个地方说话——”
裴颂带他进了书房。
“你先与我说说现在她的身体到什么程度了?”孟忱最先开口。
裴颂将她的情况说给了他,孟忱沉重叹息然后吐出。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的疑难杂症和毒,但此毒确实厉害,就连赵氏至宝也不能与之抗衡,只能延缓毒性。”
“我稍后为她施针。”孟忱连忙说,“我需要请我师父来。”
裴颂说:“我已让邵临去请了。”
他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说了声“好”便走了出去,一路来到寝殿为沈清然施针。
孟忱坐在床边打开针包,让裴颂解开她的衣衫裙带。
他要在她心口下针,若是毒素攻上心,大罗金仙也是束手无策。
孟忱拔出一根金针捏于两指,望着女子:“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裴颂将手臂凑上她唇,提及,“若是受不住你便咬我。”
孟忱瞥他一眼。
沈清然推开他的手臂,说着:“不要~”
孟忱不作耽误连忙下着金针在她心口。沈清然忍不住大喘气,瑕白的小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一声接着一声的痛苦之声。
裴颂恨不得替她受,紧紧握着她的手。
孟忱很快拔了针,心口的金针没有变黑让人庆幸:“幸好!”
男子用针扎她指尖,然后将血收集进小瓶子中揣入怀中。
泊华殿中裴颂腾出地方一间作药房,先前太医在这里研药,里面一应俱全,现在孟忱来了作他用,太医为他打下手。
殿中苏柒端来一碗滋补的药膳来。
裴颂将她抱起靠在自己身上,让她用了补补身体。
沈清然却是将双手搭上他腕骨,满目担忧状,直接开口:“他如何了?”
裴颂不想与她计较什么了,眼里满是对她身体的担心与关切。
“你好他就好,孤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管他,只关心你的身体。”
他端过来药膳轻吹,捏着汤勺舀:“乖乖听话,现在张嘴。”
沈清然明显听进去了,乖乖的张开嘴巴来,裴颂一勺一勺喂着她吃,吃完后又给她喂了些水,用帕子擦了擦她红唇,温柔备至。
孟忱待在药房中捧着那一小瓶毒血研究,不让任何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