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二更天才回到东宫。
沈清然坐于罗汉榻上,等候他,时不时朝着殿门口张望,几乎望眼欲穿。
直到一道颀长身姿闯入眼帘,她撂下手中的书,朝之跑了过去。
裴颂在看到她的这刻,眉眼舒展开,咧嘴扯开笑意。
像是抱孩子一样将她抱起来,沈清然顺势搂住他的脖颈趴在他怀里。
温软的声音带了几分委屈,撒着娇,拖长了音:“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了你好长时间。”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裴颂现在别提多高兴了,这一切多么的来之不易,他很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身上夹杂着风雪,还带着春寒料峭的冷意。男人将她放下,修长手指在她脸侧游离,带着缱绻滋味。
“临近年关,事务多了起来。”
沈清然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并不冲鼻,带着几分醉人的味道:“你喝酒了?”
“在皇宫与大臣小酌了两杯。”
裴颂:“孤去沐浴,你先休息。”
沈清然:“好。”
女子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看,突感不适的晃了晃脑袋,她抬腿绕过三折水墨屏风往床榻走。
宫婢为她掀开帷幔,沈清然屈膝坐于榻。
三两宫婢端上来盥洗用具,宫婢将干净的白帕捧了上来:“沈姑娘~”
沈清然心不在焉的接了过来。
等她盥洗完在榻前等了好一会儿,裴颂还没回来。她忙穿鞋下地去汤池找他。
沈清然站在汤池门口,里头的动静传来。
“太子殿下,奴婢愿意伺候您~”娇媚的声音传入耳朵。
沈清然透过门窗看里头两道身影,这声音纵使一个女子听了都受不住。她抬头看见男人的手落在那宫婢的脸上。
她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沈清然看见这一幕心控制不住的颤动,美丽女子跪在裴颂的脚边,衣衫半裸,而男人正收回捏起她脸的手。
“啪——”
沈清然抬手给了地上女子一巴掌,面如死灰。
一双桃花眼泛着水雾,委屈与恼怒交织。
女子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顺势歪倒在裴颂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很是委屈,咬着唇。
沈清然扯出一个僵硬勉强的笑意,眼中泪花闪烁。她像是一株摇摇欲坠的娇花:“美人投怀送抱,太子殿下岂可浪费这良宵苦短,不如将人纳了,日日暖帐香,美人卧榻岂不快哉?”
她转身离开,刹那泪水决堤。
宫婢连忙跟上,捡起地板掉落的披风抱在怀中,前脚撵后脚:“姑娘,姑娘等等奴婢。”
地上美人看不见太子难看的脸色,以为自己可以凭着美色获宠,正直起身子被男人一脚踢开。
“贱婢,你连她半分都比不上。”
小桉子佝偻在一边,看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但她绝不可能是第二个沈清然。
裴颂拿起案上的衣袍往身上套,信步往外走。
跨出门口之际对着小桉子下达命令:“将她杖毙~”
“奴才遵命。”
裴颂跨出门槛,小桉子蹲在地上,看这面如死灰哭泣的美人,本该是惹人怜惜的一幕,可他本分没有。
小桉子轻笑,带着几分阴柔冷意,让人不寒而栗。在男人中他身躯偏瘦弱,皮肤冷白,持着几分强悍的气场,眼眉往下压落在她脸上。
他挑起她的下巴,端看,评价:“知道吗?”
“曾经她也如这般差点死在这里,当时有侧妃娘娘为她求情,事实证明她赢了。”
“今日有谁为你求情?......并没有,在殿下心里她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美人磕头,嘭嘭响,脑袋都流血了。
她美眸流转,身子几乎贴了上来,抓着他的手放置在身前:“求公公饶命,请公公疼爱。”
“若公公放我一命,奴婢愿意伺候您。”
小桉子抚开她的手,冷笑,“你还是真是作践自个儿,为了活命没有一点底线,今日我若是放过你,明日殿下问罪的便是我。”
“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不要,我不要。”
地上的宫婢被拖了出去押入地牢,用刑,她是被杖毙而死的,死前双眼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尸体被抬了出去,蒙上白布,丢入乱葬岗。
第108章 谎言
沈清然提着裙裾一路跑回寝殿。
她将所有值守的宫婢撵走,闩上了殿门。沈清然拢着身上的衣裙理了理,她快速的收拾着衣物细软,心里满是这个男人,滴滴滚烫热泪掉落。
裴颂见到紧闭的殿门和宫人,忙拍门:“清然你将门开开,听我解释。”
一声,两声,没有人搭理他。
裴颂踹开殿门,大门破损,他长驱直入。
看到收拾包袱的她,心下慌乱抢过来搁置在一边。
“你这是做什么?”
沈清然与他争抢无果,她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质问切切:“你之前都是在骗我,你欺骗我的感情......”
“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想看到你。”
裴颂连忙解释:“我心里只有你,在你进来之前什么也没发生,我只是手指抬了下她的脸,想要羞辱她而已。我何时欺骗了你的感情?”
沈清然退开两步,“你不用如此,你将她纳了就是,不用同我解释。”
“你听——”
她情绪交愤下打了他一巴掌,他脑袋偏了过去,脸颊上五个手指印清晰。
殿外的众人被惊到了,盯着太子难看的神色。
“闹够了没有?”他促然开口。黑眸幽深锁在她脸上。
男人双目带着震慑人心的滋味,像是一往死寂的黑海,少了温柔多了尖锐,更多的是身上那股逼仄深重,储君的气势。
沈清然将手背在身后,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好,孤将她纳了,让她日日暖床也好。”
说完抽身离去,独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沈清然蹲在地上伤心的抽泣、哽咽。
不消片刻,裴颂折返回来。他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搁置在腿上,用帕子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你不是要纳她吗?还回来做什么?”
“你真要我纳?”裴颂看她反应,作势就要走。
“不要~”
沈清然抱住他的手臂,不许他走。
裴颂:“人已经让小桉子处理了,孤心里只有一个人,哪里还能容得下别人?”
沈清然:“我方才也不知道怎么了,而且也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说过只爱我,我也爱你,不许你看旁的女子一眼。”
说完她抚摸着他那半边红了的脸颊,眼中满是疼惜的光彩。
裴颂现在哪里还有别的情绪,对于她打他也不生气,现在满满的高兴,她终于在乎他了,甚至不许他看旁人。
此种若是落在旁人便是无德行,妒妇,但在裴颂眼中却是爱他的表现。
因为弥足珍贵,让他格外的珍惜。
“不要哭了,再哭孤心都碎了。”他抬起她的手吻了吻,带着珍惜的味道。
“嗯。”
沈清然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同他额头相抵,双目饱含情意。
.........
沈清然和两位表兄见面。
裴颂和兄弟俩说,沈清然身子还很虚弱不能过度奔波,亦不能受刺激心情大起大落。
谢昀、谢佑哥俩收到陈郡消息,祖父旧疾复发,病于家中。他们需得赶回去,本想将沈清然一并带回去,但听太子如此说便有所犹豫了。
“表妹,你不是不喜欢太子吗?.....如今怎么......”谢昀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端坐着的裴颂。
沈清然想起昨夜,景霁与她说——
之前谢氏与皇家有所矛盾,谢家人不太喜欢他。
“以前是没发现自己的心意,我现在很爱他。”谢昀兄弟俩很是震惊,归咎于太子救了她的性命才如此的。
裴颂并未告知他们沈清然失忆的事情,不然定会以为是他欺骗她。
“表哥还是赶紧回家看望外祖父要紧,我暂时先留在东宫,等我身子好一些就回陈郡去。”
“好吧!”
兄弟俩担心着祖父的病情,赶忙返程。
一天一夜后,兄弟俩快马加鞭赶回家中。
谢龄之的确是病了,据侍医说是劳累奔波加上心力交瘁,肝火旺盛,回来后受了风寒,引发了旧伤。
看见这哥俩,很是意外:“不是让你们在东宫照看你们表妹,怎么回来了?”
“表妹在东宫休养,孙儿听说祖父病了,一时担心便赶回来看看。”看出祖父的担忧将沈清然的情况道出。
谢昀:“孙儿瞧着太子对表妹挺好的,如若不是这次太子,表妹焉能活命。虽然先前太子做了这许多事,但都是为了表妹.......”
谢佑:“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侧目,“何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