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不遂他意。
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既然你喜欢沈清然,爱而不得,我偏偏要将你喜爱的人抢走,还要她愈来愈厌恶你。
“这要多谢太子妃经常来陪妾身,她人很好,以前是妾身小心眼了。”
这些日子,裴颂连沈清然的面都摸不到,他叫人去请她,理都不理,刻意躲着他。和以前大大不相同。
“哦,她如何好了?”
“这些日子太子妃日日陪着妾身,她教我书法,弹琴给我听,时常开导我。”清婉眼中带着挑衅,眼底攒着凌厉的笑意,“姐姐说喜欢我。”
裴颂审视的目光一寸一寸压过去,清婉却连头都没有低一下,要知道以前她可从不敢这样。多了攻击力,少了看向他时的勾引与消退的柔情。
男人本就有着极强的洞察力与敏锐,更何况这种敌意。
这种目光太过于熟悉,他几乎想都不敢想,他的良娣竟然在被他厌恶后有这种心思。
这在蔺朝几乎是不被允许的。
一个有着特立独行的思想,一个行为叫人觉得惊悚,悖伦。两相碰撞组成一种全新的东西。
“姐姐,你们什么时候这般好了?”裴颂移履逼近,像是要将她看穿。
“太子殿下不知吗?”
“姐姐为了陪我,这两日我们日日朝夕相对,同榻而眠。”清婉想起先前在浴房看到的雪白身躯,用手勾起鬓角的碎发,漫不经心道,“姐姐后背有一块蝴蝶胎记,是平整的。”
“我问过姐姐为何不喜欢殿下,她说........”
“唔.....”
裴颂扼住她纤细的脖颈,因为用力手背盘虬的青筋凸起。
清婉后腰被抵到几案边沿,双手死死地撑着,霎时间脸色变的难看。
“贱.人,你竟敢生出此种心思,还敢接近她,挑拨我俩之间的关系,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一向沉稳端正的男人忍不住说出粗俗之话,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吃了,抽筋扒皮,真的怒了。
“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裴颂猛地一下,将她甩了出去。
清婉跌在墙面,缓缓撑着双手支撑身子,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忘不了方才窒息的感受。
“说~”裴颂蹲身,恶狠狠的掐住她的脸,几乎要将她钳碎,她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骨头撞在他坚硬的手指。
裴颂犹如看死物的看着地上的女子,眼底满是病态,眼下是近乎发狂的赤红。
“我什么都没做,姐姐后背的胎记是之前沐浴时看到的,我真的没有说谎。”
男人松开手,她下颌处的两道指痕成了青紫色,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又有多么的愤怒。
先不说男人与女子之间的差距,裴颂的怒火沈清然都遭受不住,更何况与太子接触不多的清婉。
“这种想法是从何时开始的?”裴颂问。
清婉气息渐渐平和下来,看男人那张阴翳的脸色,此刻依旧心有余悸,她张了张唇一字一言。
-
“太子妃,良娣去了,听闻是旧疾复发!”
铃兰匆匆忙忙跑进来,带来消息。
沈清然手中的杯盏猛地砸落在地,四分五裂:“怎么就去了?....明明昨日还好好的,她何曾有过什么旧疾?”若是有旧疾便不会被选进东宫之中,伺候太子。
猝然间想起昨日。
女子悲怆的双目,那般望着她:“姐姐这般好,婉儿觉得认识你的时间太短了,后悔没有早日看清自己的心,你说过爱人要先爱己。”
“我不喜欢太子殿下,他不是一个良人,姐姐不要爱上这样一个人。”
沈清然拎着裙裾起身,掀开珠帘,就要往外走。
铃兰喊住她。
“太子妃,太子体恤良娣,已将良娣大葬了。”
沈清然回身。
这件事太过于蹊跷,再说裴颂什么时候这般好心肠了,先前侍郎夫人一事,迁怒清婉,他没有道理这样做。
沈清然想到,前日裴颂去了云殿。
而自己近段时日,一直与清婉来往,未见他。
可裴颂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清然转道去找裴颂,他正在书房处理折子,看到她只是轻抬了下眼皮,撂下了手中的毛笔。
“我问你,你为何那么快就葬了婉儿,她怎会突发恶疾?”沈清然站在他跟前仰头,一副质问的口吻。
“婉儿.....”裴颂看着跟前的女子,“叫的好生亲密,你何时这么亲密的唤过我?”
沈清然伸手攥住他的衣襟,促使他低下头,似清辉的桃花眼变的锐利,显出锋芒直对他,“你前日去了云殿,为什么第二日她就没了?”
裴颂醋意大发。
沈清然竟然为了她跑来质问自己,她是不是也对她有了感情。
“别在这里无理取闹-”裴颂冷冷抚开她的手,撩袍坐与案前,双手撑在两侧。
沉默是种可怕的东西,会将一切都吞噬,清婉是两人之间的导火索,让这场持久的拉锯战一触即发的爆发。
她本就不喜他。
沈清然嘴角耷拉,黛眉拧就,手用力一推将摞成小山高的折子挥打出去,一同落地的还有砚台,重重的砸在地砖上,有些折子已经没法看了,被黑色的墨汁染透。
哎呦,我滴乖乖-
小桉子与侍奉的宦官一阵惊慌,吓得脸色惨白,膝行过去拾起来。
这动静,吸引了门外的邵临三人。
视线落在愤怒的女子面容上,鲜少见她这样真正意义上发这样大的火。
“沈清然,你发什么疯?”
裴颂站起身,因为怒不可遏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面容森冷。
“我要你给我交代,她究竟是不是你动的手?”眼泪从她眼中滚落。
裴颂没想到她竟然将清婉放的这样重要,他简直要气得发狂。
“没错,是我动的手。”
“为什么?”
裴颂道:“清婉对你竟然有那样的心思,在你面前挑拨我俩的关系,这般挑衅我,我怎么容得下她?”
他在说什么?
婉儿对她有那样的心思,怎么可能!
是不是只要和她稍加亲近之人,便引得他出现危机,认为其关系不纯洁,他对她的占有就这样强烈....让她觉得窒息。
沈清然觉得他的喜欢太沉重了,困住她的□□还不够,还要用锁链缠住她的灵魂,让她彻彻底底属于他。
归属他!
“裴颂,你总问我的心为何这样的冰冷,对你的爱没有回应,是因为我们不匹配,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你总是叫我对你生距,厌恶你,你总是借着爱的名义一次又一次伤害我,你从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算了,就这样吧!”
沈清然佝偻下来,用手支撑着快要跌倒的身躯,让她整个人都不堪重负。
“我要去送她一程,若是你不放心可以叫邵临他们跟着我.....”她语气平静,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语气让他这样的陌生。
沈清然踏出书房的门槛,裙裾于转角处消失不见。
裴颂以同样的姿势,单手撑着桌角,对着邵临摆手。
小桉子来到裴颂跟前,十分关心:“殿下,您没事吧?”
裴颂声音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小桉子道:“孤到底哪里做错了?.....孤不过是爱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小桉子眼睛发酸,抬袖抹着眼泪。
一阵一阵抽噎。
清婉墓前——
沈清然跪在她墓碑前,手中握着酒樽撒下来,她说过很是喜爱,不会醉人带着甘醇的酒香。
“婉儿,你一路走好,若是你想我了便给我托梦,经常来看看我。”
铃兰跪在地上,扶住沈清然的手臂轻声:“太子妃,你不要太难过了,斯人已逝,请您节哀顺变,莫要伤怀。”
沈清然顺势靠在她肩膀上,重重的喘着气,手捂着心口摁了摁。
她深深的闭了闭眼,“好,我们回去吧!”
夜里,裴颂醉醺醺的行至寝殿中——
铃兰等端看来人,一向端正的太子以往没少饮酒,但哪里有今日这般模样,走路都有些摇晃,面容满满的醉态。
她们拦都拦不住,连忙跟上去。
内殿的女子听见这动静,连忙迎出来。
“太子妃,奴婢没将太子殿下...拦住...”铃兰声音有些低,扣弄手指。
“都滚出去——”裴颂脾气不好的带着醉意的声音。
铃兰等人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沈清然,很是担心眼前的状况。
沈清然呼出一口浊气,扫了眼裴颂的醉容,递给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叫她们通通出去,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进来。
听见这话,铃兰等人很怕发生不好的事情,类似上回刺伤的事件,但还是怯怯的退出门槛外,然后轻手轻脚的带上了寝殿的门。
传来吱啦一声,偌大的殿宇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