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太子,三两句话便可搪塞过去,就算不愿意又怎么样。
现在的蔺朝到底是裴氏的天下。
若是太子日后将这笔账记在沈清然身上,那又该如何!
裴颂打破了这种紧促的氛围——
男人撩袍跪在地上,双手交叠举起,“礼数不可废,外孙女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裴颂一连叩了三个头,额头都有些红。
丫鬟桃儿奉上来茶,裴颂伸手接过来:“请二老放心将清然交给我,我定不负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请外祖父喝茶!”
老头哼哼唧唧,接茶的同时嘟囔,“先别将话说的这样好听,以后若是让我外孙女受气,定要你好看。”
“是。”裴颂抬眼,看谢老家主将茶喝下去,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他再抬手将另一杯递给谢家主夫人:“外祖母请喝茶。”
她笑的高兴,接过来:“好好,你定要好好对我们家清然。”
沈清然将他给扶起来,两人眼风递交,裴颂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为了迎接裴颂的到来,谢氏午膳备的体面高端,不会让皇室觉得他谢家看轻了有懈怠的地方。
沈清然与裴颂被分开来坐。
裴颂被谢家两个舅舅围着,谢龄知身为一家之主则坐在首位,还有谢家不少德高望重的长辈。
“景霁,你可要多喝两杯,你第一次登门,不醉不归。”
裴颂也事先放下架子,今日是家宴,他是晚辈,唤他表字便可。
谢家人也没想到,裴颂人是这样的爽朗大气,虽如此,但身上那股强大的风范气势令人无可忽视。
精明如裴颂。
看着谢家人这架势,往桌上的陈年佳酿瞄了眼,今日谢家人不会放过他,要将他往死里灌。酒量再好,也抵不住车轮战。
先前他做了不少错事,谢家人心里有气也是正常。不过想到,太子妃会护着他,他便安心了。
“好......”
饭桌上男人们不醉不归,的确对裴颂展开了车轮战,他面颊已然有了微醺之意。
沈清然看着裴颂被围攻,一杯接着一杯。
“来,我们接着喝。”
“为景霁倒酒......”
酒过三巡,裴颂趴在桌上,嘴里叫嚷着还要喝。
沈清然走过来,望着两个舅舅和谢龄知,瞪了他们一眼。然后喊来邵临、玄二,将人带下去休息。
桃儿连忙走出来带路:“请跟我来——”
到了院落才知,两人的住处隔的很远。
在沈清然的追问下桃儿才说,这是谢龄知特意安排的。
待人走后,沈清然自己留下来照顾他,用罗帕投水后为他净面,从眉眼到下巴。
裴颂猛然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震惊的双目。
“你装的?”沈清然道。
“自然不是。”男人枕着双臂十分高兴,“怕被谢家人灌死过去,他们看我狼狈模样也出了一口气吧。”
“还要谢谢太子妃帮着我,没有帮着别人一起欺负自己的夫君。”
沈清然无奈,笑笑:“臭美,你还不是。”
裴颂道:“快了,为夫真想早点将你娶回家,简直心-痒-难-耐。”
失重感袭来,女子被拽的趴在他胸膛,她顺势而为。裴颂握住她纤手揉捏着她指腹。
醉意致使他不太清明,鼻尖满是她清雅的香味,暗香袭人。
“没想到竟真的要来到了这一天。”
裴颂看她有些低落的神色,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完全放下自己,她心里还是有纪衍的。
看她现在模样,十分吃味,“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沈清然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没有的事,你不要瞎想。”
然而这在裴颂看来更像是一种敷衍,他知道自己得知足,慢慢来。但人总是贪婪的,他也是。
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情绪不太高的轻“嗯”一声。
沈清然也未曾察觉到他这语气有什么不对。
翌日——
谢龄知对裴颂连连关心他的状况,不如说是幸灾乐祸。
裴颂都看在眼里,应付老头的话。
“景霁,要不要来一盘?”谢龄知亮了亮手中的棋子,语气不置可否。
“好。”
随着男人的声音落下,谢家老大让了位置,裴颂取代他坐下与谢龄知对弈。
“您是长辈,您先。”
“好.....”
男人手中捻着白子在两指,重叠的宽袖往上堆露出突出的腕骨。他的手修长好看如竹节般,手指细长白皙。
虽被谢龄知连吃了几子,依旧胜券在握,脸上不慌不乱。
前两局谢龄知都赢了,裴颂嘴里说着“晚辈输了,”意志很高的扬言还要再来。
沈清然与谢龄知下过棋,老头操风很稳当,如强劲的风带着毁灭性,四面环顾。有时犹豫太过,有时却又太过激进,棋差一招丢了子。
沈清然赢过他,但是老头胜负欲特别强,是个臭棋篓子,她为了摆脱便故意输棋。
棋局重开,泾渭分明。
沈清然站在裴颂身后,双手搭在他双肩揉捏了下,而男人十分默契的拍了拍肩上的手。
之后的棋局,谢龄知被完全反杀。
裴颂此人玲珑八面,走这步、看下步,善于绸缪布局。
“哥,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了?”谢佑捅了捅身旁的兄长。
谢昀故作高深,双手环抱,“乖,你还小,不用看懂。”
说实话,他也看不懂啊,但是在弟弟心里形象可不能崩塌啊!
谢闵、谢寘暗暗递交神色,太子将老头棋路都摸清楚了,而每一步都生险,还怎么玩!
裴颂:“多谢外祖父承让,晚辈赢了!”
谢龄知气极反笑,“让你算计了。”
“此前输给了清然,现在又是你,面子都没了。”谢龄知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脸上挂着笑,视线在两人身上转,“老夫输了,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还是年轻人好啊!”
沈清然来到谢龄知身边,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外祖父谦让,晚辈怎么值当您如此夸赞,不如我们再战一局,有来有往?”
谢龄知摆手,畅快的笑笑,“老夫这老胳膊老腿不行了,斗不过你们年轻人,也该退场了........”
他意味深明,眼神掠过一众儿孙,自有几分伤怀但很快随着心绪飘散而去,变成一种悠然自得。
第143章 大婚
裴颂只在陈郡谢氏留了二日,便启辰回京。
婚期越来越近,谢氏为了送嫁,忙里忙外。
建宁二十二年,八月二十六日,清晨。
谢宅上下一片喜色,披红挂彩,宅门、庭院可见的整洁一新,烫金牌匾上挂着红绸。
谢泠闺房——
沈清然一身大红的喜服曳地,长发及腰如瀑,身姿端正。
外祖母亲自为她梳头,一梳梳到尾,交代着一切:“记住,成亲前不可以与夫君见面。”
沈清然:“知道了,外祖母。”
外祖母心头一阵发酸,抬头盯着铜镜中的女子看,这张与小女子有几分相似的面貌。
“以前没有来得及送你娘出嫁,今日看着你踏出谢家的门楣,也算是圆满了。”沈清然听到这话,也许是这种氛围渲染的,十分感触,伸手摁了摁眼下。
“我们的清然一直是个好孩子,乐观坚强,景霁如此珍视你,往后....都是好日子。”外祖母道,“若是太子对你不好,随时回谢家来。”
沈清然促然转身,双手紧紧的揽着她腰身,将头埋进她怀里。
微微哽咽,“外祖母~”
“好了,不哭。”
梳妆打扮好的沈清然,被表兄谢昀背上了送嫁的马车,绵延十里红妆皆为女方的嫁妆。
十分的壮观,百姓纷纷围在车队两侧,看热闹。
外祖母哭的不行,为沈清然,也是触景伤情想到女儿谢泠,外祖父也十分的伤怀,流下了眼泪。
“若是太子敢不对清然好,老夫必定轻饶不了他。”
谢龄知手扶在门框边,望着绵延的车队。
一切被锣鼓声掩盖,随着尘嚣而去——
沈清然身边多了一人,此人是谢泠的乳母,贴身伺候她自小看着谢泠长大的。
一路上还算顺利。
建宁二十二年,九月六日傍晚,浩浩荡荡的进入东宫。
场面浩大,皇城脚下被围的水泄不通,官兵纷纷疏通,车队这才顺利进入。
女儿家嫁人,嫁妆便是体面。
沈清然嫁入东宫,天下都看着,谢家将她的体面给的很足,十里红妆着实壮观。礼单更是叫人相看,琳琅满目,数不清的珍宝,有些是谢龄知跟在上一任皇帝时,赏赐的物什。
这夜,都在讨论太子妃的嫁妆,还有三日后的婚典。
云娑殿——
沈清然坐在寝宫中,听见外面传来宫人拦人的声:“太子殿下,您与太子妃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否则是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