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颂笑了,不忍惆怅。
以前他想,除了他任何人都别想得到她,如果自己死一定让她陪自己。
可现在,他如若深陷危机,一定会护佑妻子安全。
“有此妻,是我之幸。”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细长指节摩挲女子面颊,“张嘴——”
她仰头张唇同他接吻,二人渐渐的倒在草地上。
头顶是漫天星光,夜风徐徐吹来,呼吸丝丝缕缕交缠,男人气息清冽又滚烫。
沈清然偷偷睁开眼睛,看丈夫闭眼动情吻着她,一颗心狂跳与他同频共振。
“怎么心跳这么快?”女子枕在他臂弯看星星。裴颂抚开她被头发挂住的耳铛。
沈清然知道他是在打趣她,直接拍了他一掌胸膛,不疼带着独属女子的娇气。
女子翻身直接吻住他的唇。
裴颂眼中有惊诧,感受着她的亲吻,技巧很烂,但那种认真的触碰和调情也让他受不住。
“怎么突然吻我了?”
沈清然手指轻勾他衣襟,轻声,“就许你吻我,不许我吻你?......我的男人,想亲就亲。”
她一副女霸王硬上弓的姿态,跟个女王似的。
他是她的信徒,甘愿做她的臣民,她的守卫。
“宁樾很有野心,那些蛊人定是来自北晔,他想要对蔺朝动手,你一定要小心防范。”
“我明白,这一次我定不会放过他。”
沈清然躺在他胸膛抬头看星光,感受着搭在后背的大手,温热而有力量。被满满的安全感包裹着,让她身心都完全放松下来。
环境太过舒适,让沈清然睡了过去,裴颂抱她下山然后上了马,一路回了军营。
翌日,孟忱来见裴颂,将城中的消息说给他。
蛊人便是毒人,经过重重试炼,让毒素彻底游走全身,成为行尸走肉被人操控,若是被咬上一口没有解药,受极其痛苦的折磨,最后也变为傀儡。
三人围坐于主帐的桌案。
苏柒为他们沏茶,孟忱言谈间满是深恶痛绝。端起热茶来径自入口,烫到嘴皮子。
苏柒的一声烫还没来得及提醒,将伸出去的手垂在身侧,忍不住偷笑。
“对了,我与师父查到,当初你中的那碧落之毒实际是来自北晔。”当初他们顺着草药去查,裴颂又查到邬宫宫主其实是北晔中人。
那平妃是南朝公主,南朝是一小国,当初被北晔血洗,南朝中人献上巫蛊之术与催眠术,以及碧落与旭日等毒。
北晔夺得后,屠尽了南宫中人,只余年幼的公主;北晔将丹平公主献给蔺国的昭文帝。
而邬宫宫主以前是南朝中人,二人还是青梅竹马。
或许从一开始,他的目的便是蔺朝裴氏,昭文帝夺得了自己的爱人,想要拿下蔺朝江山。
“没想到碧落还有这样的缘故。”她喃喃自语,兀自端起桌上的清茶。
孟忱眼中满是好奇,求知欲很强:“当初你身上的催眠术是不是有人帮你解开的?”
沈清然没有隐瞒,道出:“当初宁樾闯入东宫,是他帮我解了这催眠术。”
“我就说,不可能是我技术不成熟,原来是......”
沈清然视线二人身上转圜。
搁下茶杯溅出几滴茶水,弄到了裴颂衣袖之上,他顺着去看妻子气急败坏的脸,有些不敢看她。
她说,“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
“你们兄弟二人合起伙来框骗我,此事是谁的主意,速速交代。”沈清然气恼。
“此事自然是.....”孟忱一口咬定是裴颂的主意,可触及男人威胁的目光便一下子反口,“我的、我的。”
沈清然挑眼,审视的目光落在身旁,玄色深衣长袍的男人身上。
定定的打量。
裴颂去端桌上的热茶装模作样起来,顺势转移话题,与孟忱言谈起来。
沈清然泄出一口气,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简直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她坐在那里忍不住想,碧落与北晔,又去想宁樾这个人。这个人极其复杂,是真正的冷血,有野心。
一日后,迎来第一场战役。
宁樾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前来进犯,派遣手上的金将军打头阵。华盖车撵里男人一身玄衣纁裳,衣袍上的龙纹盘旋,墨发用金冠固于顶。倚靠在内,手搭在膝上。
两军对视,宛黑云压境,铁壁围裹,犹如铜墙铁壁。
“裴颂你若识相,便缴械投降伏拜我北晔,朕保证不踏平你蔺朝,将妻子双手奉上。”他举止猖獗,张扬放笑,“她不愿与你在一起,是你夺人所爱强行留在身边。”
北晔阵前将领放肆大笑,将裴颂的面子踩在脚底,表明惦记他的妻子。
“殿下,让臣去,必将那北晔打的屁滚尿流。”说话的是魏炔,两年的时间升任为车骑将军。
在他心里看不上沈清然,不知道太子怎么就这么中意这个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女子,现在还被敌方惦记,践踏太子殿下的尊严,简直可气。
裴颂十六岁那年出征,魏炔见识到了少年郎的手段,用兵如神。
随着年岁的增长,太子愈加神乎其神,雷霆手段,政绩显著,一副丹青便引世人追逐。
魏炔敬佩他。
“宁樾你便好生躲在马车里看看,你北晔是如何送人头来。”裴颂立于马上一身戎装,盔甲熠熠生辉,清隽的眼眉上挑,回击,“放心,我东宫肯定还会给你留着位置,让你再尝尝做宦官的滋味。”
“对了,他人一定不知,宁樾你为我东宫宦官时,清理清溷之事。”
宁樾对这蔺朝太子也算了解,他是个极有修养之人,清贵不凡,是世人眼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储君。
他竟有一日,也会如市井泼皮无赖,咄咄逼人。
宁樾脑中出现女子得理不饶人骂他的一幕.........
“车骑将军去打头阵——”
魏炔披甲而战,手握长枪,夹紧马腹“驾——”的一声,与金将军厮杀起来,战鼓声声如滚滚闷雷。
二人打的不相上下。
大刀在马背上一挑,魏炔下腰,长枪穿刺过去。男人腾地跃起接住长枪,在对方大刀劈下险些坠下马,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敌了。
第一个回合,魏炔胜利。
但由于第二回合魏炔的轻敌,他被挑下马。
裴颂派出骠骑大将军,男人前劲迅猛,后劲大有排山倒海之势。方才他看清这金将军的攻势,然后自己逐一击破,救出魏炔,挑破他红色的披风在长枪之上,迎风飘荡。
金将军落荒而逃,骠骑大将军立于马上哈哈大笑。
第153章 军营
这一战蔺朝大败北晔。
但北晔的排兵布阵着实诡谲变化万测,另陈国辎重与北晔合谋,令人不可小觑。
这一战更像是一种挑衅。
军中都在传北晔皇帝要谋夺太子妃之心,弄得人心惶惶。
而这一役,魏炔脸面丢尽。
军营中,几个将领讨论此事,被路过的魏炔恰好听到,一言不合便争执了起来。
“魏将军,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都尉被人拉住,嘴上不饶人。
魏炔刚要出手便被人拉住,罗娘攥住他的手腕。
沈清然带着婢女前来,女子一身雪青直裾长裙,发间的珠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上前两步,定定的瞧着几人:“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糙汉连忙行礼,“参见太子妃——”
魏炔屈膝行礼,“太子妃。”
其中一个小兵连忙说出此事。
沈清然瞧了一眼魏炔,然后扫视着几人,声音轻浅却带着震慑力,眉眼低顺,“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一场输赢代表不了什么,不应该是你们嘲讽魏将军的理由,男儿应心怀宽广,诸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都是英雄,何必这般小家子气。”
“眼下城中蛊人四起,战时也紧,若是此事传到殿下耳朵里,必定惹他心烦。”
沈清然这话圆满,既训斥了几人,又不至于下了几人面子,点到几个大男人的心坎上,这才讪讪的作罢。
可偏偏有人不领情。
“太子妃乃是一介女流,军营中都是男人,您应该避嫌,更何况太子妃不懂战争。”魏炔站在她面前,身量高挑低头看着娇小的女子,眼中满是轻蔑,“再说太子妃自来身子不好,近来这天色不好,您还是少出来走动,以免风将您吹倒了。”
周边小兵三两成群的往这儿看,听到魏炔这话忍不住偷笑。
方才与魏炔争执的几个男人,却觉得魏炔太过鲁莽,说话没个分寸,回头太子妃同太子殿下吹吹枕边风,他算是完了。
谁人不知,太子与太子妃夫妻情深似海,更是爱她爱的不行。
“魏炔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但是我好歹是太子妃你没有丝毫尊敬,而你更是看不起女子。”
沈清然道:“男儿徜徉于天地间有一身抱负施展,女子守闺阁,安于内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礼教规训是用来束缚我们女子的,恪守礼仪、忠贞,自古男尊女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