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天地在于建功立业,有雄心壮志,我们女子的天地守着内宅,相夫教子。”
“若是没有我们女子孕育生命,哪有你们男子。”这话引得在场男人面面相觑,无反驳之力,“男主外,女主内,阴阳调和,乃是自然相处之本。”
“可今日竟引你们男儿轻视,成了你们的谈资。”
人越聚越多,原本太子与众将领议完事,正要去寻妻子,却听士兵说太子妃与魏炔之事。男人赶到这儿便听沈清然很有魄力的一句话:魏炔,一会儿我要你给我跪下道歉。
“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沈清然听到动静抬头望去,她提着裙裾朝着男人走去。然后说起这件事起因,直道:
“这件事你别管,我要魏炔亲自承认自己的错误。”
裴颂思忖片刻:“好。”
众人原本以为,沈清然会同太子殿下告状,将魏炔好好惩罚一顿,谁也没想到沈清然竟然没有这种举动,而太子全然放任不替太子妃撑腰。
“魏炔既然你如此看不起我们女子,我们便好好比比。”沈清然拍了拍身边的罗娘,“罗娘你觉得呢?”
罗娘:“可以,属下没有意见!”
站在沈清然身旁的苏柒,丝毫不替她担心,心中默默为她加油。
魏炔站出来,对于沈清然的挑战张口应下来,他想不过是一介女子怎么胜得过他,无非就是话说的好听。
沈清然让罗娘与他赛马,取来一截绸缎让小兵挂在十里之外的树上,谁先取来谁便胜出。
因这场面,现场士气高昂,又因这一役胜利,女子与男子的对决迎来一声声呐喊,振奋人心。
现场都是男儿,还是久经沙场的粗糙猛汉,御马比走路都要多,不用看便知晓胜利。
但端看立于日光下的女子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禁多了些怀疑。
沈清然握住罗娘的手,将马鞭交到她的手里:“罗娘,你有信心吗?”
“嗯。”
“今日罗娘必为我们女子好好争出一口气,让这些臭男人不敢小瞧我们女子。”她锋利的眉梢上扬,脸上满是傲人的意气风发,昂了昂下巴。
一开始裴颂让她来,贴身保护太子妃,她刚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自己的大好前程都浪费了;更何况她不明白,为什么太子喜欢一个不喜欢她的女子,三番两次逃走,险些要了他的命。
后来二人相爱,从几乎仇视的地步到靠近彼此的心。
太子妃曾经告诉她,郎君有立世资本,女郎亦然。没人可以逼迫她们选择,她们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她知道太子妃选择爱他,是从二人掉下悬崖时起。
罗娘在与她点滴相处中早就变了心。
她从不苛待身边人,赏罚分明。以前执行任务身边都是一大群男人,待在她身边让她体会到人情冷暖,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女人。
让她觉得自己有被爱的资格,可以让男人成为她们的附属。
她接过沈清然手中的马鞭,利落的翻身上马,偏头看着身旁讨人厌的男人:“魏将军,一会儿跪在我们太子妃面前好好磕上三个响。”
魏炔道:“输赢尚未可知,还是莫要大放厥词。”
刹那,马蹄声声踩踏沙石,策马狂奔。
正前方那马上英姿,颇有几分女中豪杰。二人并肩同行。
裴颂站在沈清然背后,她看了眼身后的男人,握住了肩上的大手:“罗娘是你的人,你觉得她有几分胜算?”
“太子妃心里清楚,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如若不然定不会提出让罗娘赛马。”裴颂分析起来,冲着她笑。
“夫君这话错了....”
“嗯?”他似乎感到有些不解,低下头去看她脸庞。
沈清然道:“我这次真的被魏炔气到了,可没有把握,你妻子若是输了,太子殿下可要帮妾身撑腰。”
裴颂:“好!”
二人以魏炔超前,罗娘落后,魏炔要去摘下绸缎却反被女子长鞭卷走。罗娘不作犹豫,一路策马扬鞭。
魏炔心中出现慌乱,夹紧马腹疾驰。
二人在路途一番争斗,可男人终晚了。
罗娘攥着鲜红的绸缎,翻身下马递交到沈清然手里,“太子妃——”
“好样的,真为我们女子长脸。”沈清然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辗转来到魏炔跟前。
沈清然招呼士兵挪箭靶,然后让人来回移动靶心,三支箭以中心为准。
此话一出传来众人的嗤笑,谁人不知魏炔骑射俱佳,她一个女流之辈如何有自信能在挪动的靶子中射中,胜得过魏炔。
“魏将军可是不敢?”沈清然挑眉。
此话一出竟激怒了男人,取过来长弓:“有何不敢?.....只是怕太子妃一会儿要哭闹了。”
沈清然嗤笑,不以为然。
“魏将军请,也好让我见识一下将军的风姿。”
魏炔听见女子这话心中冷笑。
取来箭矢搭上,双箭齐发,正中靶心。现场一片欢呼,一声声“魏将军”让他找回了上一局丢失的面子,整个人都像是一只亮着红冠的公鸡,羽毛在光里锃亮。
最后一箭,因为粗心大意,射在中心的边沿。
男人轻呼出一口气。
“太子妃请——”魏炔将长弓递交给沈清然。
沈清然迟迟没接,特意晾着他,上下打量他一眼。
魏炔心中气急败坏,女人果然小家子气。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沈清然拿起手上的红绸蒙住眼,系在脑后。
红色绸缎随风动,那张脸庞秾丽貌美,没有一丝慌乱与不安,伸手取来身旁的长弓,接过来苏柒递来的箭矢:
“古时便有蒙眼听声射箭,东北方风速三十,东南方逆风三十,挪步一、二、三。”
倏地,三箭齐发,齐齐的插在靶子中心。
将魏炔边沿那支箭射了下来,竟然摔落在地从中间劈成两半,看的人瞳孔地震,很是惊讶。
人群里传来惊呼:“太子妃竟这般厉害。”
“是啊,便是我们都没法做到蒙眼射箭,三箭齐发正中靶心。”
而魏炔面如死灰,一是不敢置信沈清然这般厉害,二是羞愧。
“魏将军,你知道为何罗娘能胜?”
“那是从一开始你便太过轻敌,看轻罗娘,想不到罗娘能胜了你。”沈清然扯下红绸攥于掌心,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身子笔挺,“还有我与你比试前也是故意激怒你,让你掉以轻心,你太情绪化。”
“虽然我不懂用兵,但是清楚,轻敌乃是兵家大忌。”
邵临却在心中反驳,当初她那阵法可谓诡谲又多变,他还险些丢掉性命。
如若不是殿下,他还哪里有命活!
魏炔扑通跪在沈清然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双手作揖:“是臣之过,太子妃教训的是。”
“我看轻太子妃,不知为何殿下这般看重太子妃,认为您只是空有美貌的女子。太子妃着实让魏炔钦佩,以后万不敢对您有丝毫的轻视。”
太子上前揽女子入怀,面目严肃:“魏炔你以上犯下自己下去领六十军棍。”
魏炔说是,退了下去自己领罚。
“还有你们几个也下去领罚,军法处置,军营不是玩闹之地。”几个男人灰溜溜下去。
士兵瞬间四散开,场地瞬间空旷下来。
“没想到夫人还有这般厉害的射术。”裴颂从背后搂着她腰身,抵在她肩颈处,直直地夸赞。
她内心有些小骄傲。
沈清然感受着后背灼灼的体温,笑靥如花:“人人都说太子殿下,文武双全,骑射更是精湛,就是不知道我俩谁更加精湛一些。”
“夫人想知道?”
“嗯。”
“那夫人亲自为我蒙眼.....”他牵引着她手中的红绸往眼上蒙,也顺势低了低身子让她能够到。
沈清然踮起脚尖,为他系好红绸。绸带从她细长的指节抚过,掠过男人的耳骨。
她忙去取一旁的弓箭,正要递给他。
“不是.....”
裴颂整个人从后面贴上来。双臂环绕着她,头颅往下压贴在其颈侧,握住她的手拉弓搭箭。
只听“咻——咻——”的两声,双箭齐发。
将三支箭穿击落地,那靶子被紧紧的钉在墙面之上,而那两支羽箭岿然不动在靶子中心。
绸落地,漆黑的眸低垂看妻子震惊的面目,裴颂满满的成就感。
他很是谦虚,轻声:“在夫人面前献丑了。”
那轻轻浅浅的声音落进耳朵,不用看,他定得意极了。
“夫君好生厉害,是我心中的英雄。”她转身之际,捧着他下巴亲了一口,十分认真的夸赞,眼中满是他的倒影。
裴颂简直心花怒放。
那笑意都快要压制不住,他受不住妻子这样走心的夸赞。